這是吳芷珺憂心的緣故,皇帝那個笑容,詭異狠絕,仿佛燃起一場大火,要将一切付之一炬,吳芷珺心驚不已。
但是她當做什麼都知的樣子,臉上的淡笑都不曾動。
劉敏日益可見的勤勉起來,來後宮的日子也少了。
後宮妃子并不多,除卻她還有三位,一個是皇後胡氏,另外兩個分别是侍郎之女常妃跟廷尉大夫之女李貴妃,剩餘是一些美人。
皇帝之前雨露均沾,一碗水端平,後宮看上去十分和諧,如今皇上不怎麼來了,後宮更是風平浪靜。
四人中,隻有她娘家地位低,除了富商背景,家族旁系沒有一人從政。
劉敏去她宮中的次數比别人多,并獨賜一個“蘭”妃封号。
别人照樣不将她放在眼中,而她又慣于隐藏,所以不僅是太後,連她自己都快覺得她是那種淡泊随性,與世無争的性子。
後宮隻有皇後胡氏育有一女,聽說是為入宮前,已與劉敏珠胎暗結,其餘再無子嗣。
太後已經在準備,為劉敏再闊一次後宮。
吳芷珺完全不擔心這個,她眼神沉靜溫柔,盯着自己的肚子。
自從将劉敏灌醉,歇在她宮中一回,肚裡的孩子已名正言順,雖然現在衆人還不知,但她有把握生下來養好。
她還知道另一件事,皇帝派人去她老家蓉城了,去查了她的背景,從小到大的經曆。
這就表明,皇帝根本就不曾信任過她。
皇帝曾有意無意的問過:
“蘭妃一手好琴藝,師從何處啊?”
她壓下心中詫異随口答到:
“臣妾先是跟庭瑜先生學習,庭瑜先生走了之後,父親半路為我尋了一個先生,後來他也走了。害,我覺得他們可能是覺得父親給的月例太少吧!
您說我父親也是,每月多給點又窮不了,這麼摳門幹什麼?”
劉敏被逗笑,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嗯,你沒有騙朕,是你那些先生不知好歹罷了。”
吳芷珺想不通,皇帝為何能通過花紋看出端倪。
似乎一切都指向一個人,沈先生。
劉敏目光陰沉,盯着桌案上,蓋好玉玺印的聖旨,扯出一絲笑。
“進徐州刺史賀琳為大錦郎中令,統領巴蜀兩郡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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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風巒背倚着樹幹,坐在樹杈上,望着墨紫的夜空發愣,繁星滿天。
是誰告訴他,隻有夏天的星子才是最大最亮的。
放在現在,他若是定要回一句:放屁,明明是冬天的才最亮。
不然怎會如此紮眼。
連日的奔波逃命讓他疲憊不堪,他苦笑:
北燕太子的追殺令果然名不虛傳呢!
這幾天,他已如喪家之犬,到處東躲西藏,為了躲避慕容靜的人,甚至一度僞裝成乞丐,天之驕子被逼成過街老鼠。
他的畫像已被傳遍江湖,隻要有殺手組織就有人來追他,那人下了活捉的命令。
怎麼?嫌他被羞辱的不夠,非要親自手刃才解氣?
呵呵,他秦小爺死在誰手裡,都不會死在你慕容靜的手裡!
氣血翻湧,血腥又湧到喉間,秦風巒的猛地按住胸口。
刺客沒有給他留下嚴重的傷害,他身上最重的傷是腰間那處刀傷。
北燕名劍刺得,一直沒有愈合,反複出血。
秦風巒将紮帶系緊,眼前浮現出,那天慕容靜暴怒悲傷的臉。
慕容靜說:
“風巒,我們完了,永遠隔了一個肖晴,我本無意傷你,若他安安全全,我才會原諒你,如今我一見你,腦裡就全是,他被你拿刀捅的滿身是血的模樣。”
秦風巒從沒見過那樣平靜的慕容靜,卻清楚,他們之間沒有餘地了。
所有的解釋突然堵在喉間,秦風巒仿佛掉進三九天河面上的冰洞。
心想着:本不該如此,要結束也應由他來說,再潇灑的離開。
他與慕容靜相識于漠北,一次意外,他被慕容靜救下,兩人結伴同行,一個直爽豪情,一個坦蕩正義,很難不惺惺相惜。
再深交下去,發現彼此的身份也沒産生芥蒂,因為他們同樣讨厭戰争。
無數日夜把酒言歡,秦風巒甚至有了他的小心思,再無法平靜的直視慕容靜的臉。
驚訝的發現,慕容靜似乎也是在意自己的,秦風巒狂喜。
天底下,有什麼事比,愛上一個也喜歡自己的人,更幸運呢?
無所畏懼的秦小爺選擇直接表明心迹。
慕容靜當時怎麼說的?
哦,想起來,慕容靜沒有說話,隻是用手摸上了他的臉,笑容淺淺。
秦小爺此後一發不可收拾,用他的話來說就是:
愛就愛了,絕不婆婆媽媽。
他像初生的牛犢橫沖直撞,憑着一份真心沖進慕容靜的生活,甚至,甚至不惜躺在人家身下。
慕容靜從不拒絕他,但也從來沒說過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