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巒就這樣急急住進了藥鋪。
望着窗外的明月,秦小爺心是一會兒忐忑一會兒難受。
一個人對着月亮才敢停下來細想。
他喜歡上了一個不愛他的人,不僅沒能把那人收服,反而惹了一身傷,就連他離開,那人一句挽留都沒有。
或許人家根本就沒發覺他離開,走也就算了,路上還遇到那人的仇家,因被看過他纏着那人,被連着白白砍了幾刀。
幸虧他腦子還算靈活,給逃掉了。
萬一他就這樣死在了那群宵小手中,不知要如何笑死人。
那人若是知道他被人砍死,怕也隻會不疼不癢的來一句:
武藝不精,活該!
秦小爺在京城可是風光無限,曾引得京城男女老少盡折腰,他哪裡受過這種苦?
一時間他覺得,所有的不幸都奔着他一個人來了。
什麼事情到他這裡,都變得晦氣。
可他不服,憑什麼人家喜歡肖晴那個病秧子!就算肖晴什麼都不做,那人都恨不得捧在手心裡。
為什麼換成他,就這麼難?
秦風巒才不會承認他是嫉妒,肖晴那個病秧子一看就命不久矣,有什麼好嫉妒。
可是,他再好,再活蹦亂跳,那人也不喜歡啊,不喜歡。
秦小爺對着月亮一把将眼淚抹掉。
他決定了,等他腿好了就回漠北,好歹還有軍功在身。
情場失意就從戰場撈回。
他秦風巒是條漢子,愛就愛了,恨就恨了,人家不愛那就散,絕不做死纏爛打的怨婦。
“先生,昨天那個秦公子是在咱們這裡住下了嗎?”
謝昳點頭。
“先生,可是廚房張大哥病了,今天沒來做飯啊!”
小甯悄悄的說,眨着眼睛看向謝昳。
哦?病了?
謝昳皺了一下眉頭,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讓小甯取幾兩銀子去桃李春風買飯菜。
一會隐月端着一大盒飯菜回來,跟着小甯進屋。
空空的飯桌頓時豐盛起來。
小甯給隐月夾了一隻雞腿,自己一邊吧唧吧唧的啃,一邊還不住的點頭。
“不愧是桃李春風樓啊,連青菜都這麼香。”
瞥了一眼小甯油光滿面的臉,謝昳慢悠悠的說:
“你這饞樣,到好像我平時很是虧待你一樣。”
小甯搖頭晃腦,翠枝又給他多夾了幾筷子菜。
“不一樣,家裡的菜吃久了嘗不出感覺,飯店的不經常吃,就覺得特别香。”
謝昳的心突突跳了一下。
腦子裡蹦出來那天夜晚在吳府,韶灼水光潋滟的眼睛,瞪着自己說:家花沒有野花香。
啧!看來是年紀大了,總是回想以前的事情。
秦風巒格外安靜,他在想自己的腿。
這位沈先生跟他說,他的毒不好治,他中的毒叫千絲毒。
毒性發作起來與菟絲草很像,順着血液快速蔓延,然後滲透五髒六腑,解毒非常不容易,這個毒粘的緊,解毒隻能抽絲剝繭一樣慢慢去除。
治毒最快的辦法就是,多做運動,促進血液流動,好讓吃的解藥更快的溶解毒汁。
若是解毒的速度追不上毒藥的速度,那他還是個死。
秦風巒有點不信的問:
“我暫時沒有什麼感覺,是不是說明毒還沒有蔓延開?”
謝昳搖搖頭,用手按了按秦風巒的肚子。
“這裡不疼?這裡,還有這裡,怎會不疼呢?”
果然秦風巒就開始疼了,滿頭大汗,一把攥住了謝昳的手。
“沈神醫,你可一定要救我啊,小爺還有大把的銀子,可不能中道崩殂。”
謝昳一臉無辜,鎮重的點了點頭,心裡的笑聲快沖出雲霄。
秦風巒啊秦風巒,我果然還是喜歡你這癡呆的性格。
“先生,那位秦公子已将後院的地全都掃了一遍,還将雜草全都除幹淨了......”
謝昳點頭,緩緩呡了口茶。
碧青的茶湯裡,白毫盡現,如銀似雪。
心想着:
等臘月一過,就快開春,一開春就快到三月,到時候峨眉山的明前蘭妃,一定要備上一些來着。
“嗯,小甯啊,人常言翻瓦補漏也是挺累的,更有利于血液流動的。”
小甯讷讷的,一邊哦哦答應着,一邊向後院跑去傳話。
謝昳又呡了一小口茶,看着小甯的背影,眼睛彎成月牙。
啧!一個兩個的,性格真讨喜。
隐月:......
他先前一直不知為什麼小甯無比害怕沈先生,現在有點明白了。
夜晚。
謝昳并不想動筷子。
他皺着眉頭,桌上是清湯寡水的幾個菜,雖說他不嗜葷腥,但苦瓜、苦菊、蕪菁、還有馬蘭頭?
這一個個都不是時令菜,早過了季節,難得也能綠汪汪一大片,聚在一張桌子上。
小甯看着盤子也皺巴着臉,拿筷子的手舉起,落下,再舉起,十分的躊躇。
夾起一片葉子放進嘴裡,快速扒拉幾口米飯吞下,生怕菜葉在嘴裡多停留一秒。
一旁的隐月,默默将水杯推到小甯面前。
“先生,張大哥的師娘說最近天幹物燥,心火旺盛,容易上火,所以苦瓜就多買了一點,還說良菜苦口才利于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