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灼輕笑一聲,眼裡蕩着漣漪,将臉湊進謝昳,又是很低的說了一句:
“義父,我一直都喜歡着你,非常,非常喜歡。”
謝昳仍迷迷頓頓,他沒聽清這人說的是什麼,隻看到這人的嘴唇一直在淺淺的動,翹起愉悅的弧度,在他耳邊低語,漫天的雪花讓他眩目。
韶灼長在眼角下的痣,帶着魅惑濃豔,仿佛南嶺盛期中的相思豆,離他隻不到一指的距離。
鬼使神差,謝昳貼了上去,嘴唇觸到那張如珠如玉的臉。
竟然是涼的,跟大氅裡面握着他的手掌,不一樣,帶着潤玉一般的涼。
韶灼睜大眼眸,身體不禁微微顫抖。
但謝昳突然神色清明,慘笑着掙脫開。
“你喜歡我?你喜歡什麼?這張臉還是這副皮囊?”
呵,沒人喜歡謝昳,等你們知道一切,就會消失,都是假的,哈,哈哈......
都怪剛才的懷抱太暖和,令人沉溺。
迎面吹來的冷風讓謝昳打個寒戰,踉踉跄跄,沒走幾步就摔倒了。
然後摔醒了。
睜開眼,謝昳遲遲沒有起身,光怪陸離的夢。
夢裡的謝昳乖張詭異,還有父母,韶灼。
夢中他與韶灼彼此熟稔,依偎在一起好似一對情人。
甚是荒唐。
窗外,漫天飄着绮麗的雪花,入目灰白,徒引暈眩。
“開門,喂,有人沒?開門!”
天剛露出些許光亮,有人大聲的敲着藥鋪的門,聲音震耳欲聾,大有不開門就将門闆拍爛的趨勢。
“噓,你小聲一點,大家都還在睡覺。”
“你都開門做生意了,還不快叫你家掌櫃出來,人呢?再等下去小爺的腿就要廢了,你沒看到流了這麼多的血嗎?趕緊讓他出來看啊!”
隐月一把将小甯拽到身後,面色不善的盯着秦風巒。
小甯在隐月背後,探出半個腦袋。
“噓!你别叫了,先生待會兒就來了,你别吵到他。”
秦風巒仍吵鬧不止,小甯走上前,用手捂住那人的嘴。
謝昳一眼黑氣的來到前廳,小甯看到謝昳之後,,瞬間松開手,默默的移到一旁。
心裡默默念經,阿彌陀佛,這位病人,我剛才真的已經勸過你不能吵鬧,待會兒你可不能怪我......
秦風巒扭過頭,見到一個穿水青色絲衫的人不緊不慢的走進前廳。
面目清俊,眉眼溫和,雖秦風巒見慣美人,面前之人談不上容貌非常出彩,但整個人有一種瑩潤的氣質,羊脂玉般溫潤。
若非此時滿臉的暗色,保管是個人見到,都會說這人是謙謙君子。
很快秦風巒就意識到自己眼睛瞎了。
還玉石呢?我呸!這分明是個火藥桶!
謝昳涼涼的瞥了一眼秦風巒,秦風巒頓時就噎住了。
滿肚子的抱怨,瞬間就吐不出來了,不僅嘴巴噎住,心裡還像是有小人在打架:
一個人說:嘿,你信麼!秦小爺居然被别人的眼神殺到了,關鍵是他還真怕。
另一個說:放屁,這哪是怕了,這分明就是慫。
于是争吵到最後,變成一個大寫的字:
呸!
秦風巒臉漲的通紅,卻不甘心這樣輸了氣勢,總覺得要說點什麼找回場子。
于是秦小爺思忖了半天:
如何才能不失體面又能震懾四方?
粗犷的喊話,震耳欲聾。
“老子都快痛死了!你就不能走快點?有你這麼當......”
話一出口秦風巒便覺得不對。
英俊神武的秦小爺怎麼能說出:快要痛死了,這樣的話?
這不又他奶奶的矮了三分?不成,不成。
“閉嘴!”
謝郎風雅,除了有起床氣。
頭頂都快氣的冒煙,還看到咋咋呼呼的故人,這人的脾性怎一直沒改。
随手抄起桌上的抹布,塞到秦風巒嘴裡。
秦風巒本要發火,下一秒立刻咬緊嘴裡的布。
謝昳看了一眼秦風巒腿上的傷口後,然後忍不住嘴角直抽。
“放心,死不了,離心遠的很!”
秦風巒嘟囔:
“可,可是很痛啊。”
謝昳彎起一雙眼睛,秦風巒莫名不安。
“那可真是太嚴重了,我再晚來一會兒,它怕是要愈合了,知道你惜命,為了這點傷敲門敲的跟殺了人一樣。你很閑是嗎?”
“啊!輕點兒,你輕點兒!”
謝昳仿佛未聽到,用手指使勁戳了戳傷口,本來已經結住不流血了,被謝昳這麼一戳又開始往外冒血。
秦風巒疼得臉都白了,要緊抹布恨恨瞪着謝昳。
“你這是得罪什麼人了?不僅砍了你,還在刀上喂了毒藥?”
秦風巒臉色更白了,嘴唇哆嗦起來。
“小爺,小爺要英年早逝了麼,不可能!我錢還沒花完,不能就這樣死了,你救我,你一定要救我!”
謝昳揚起了嘴角,眼睛閃過一絲笑意。
“嗯!死不了,就是會,難受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