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梢下,房車停放的位置庇蔭涼爽。
“我不吃了。”段硯初吃了一半,覺得有些膩,便輕輕地推開了陳予泊的手,肩頸低垂坐回車内。
這個推開不要的動作實在是太自然,像是養尊處優久了,習慣被人伺候養成的自然習慣。
陳予柏:“……”他看着還剩下半根的雪糕。
不一會,段硯初彎腰從房車裡下來,他長身玉立,臉戴着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精巧冷白的下巴,側眸看向陳予柏:“我吃不下了。”
陳予泊盯着手中這半根雪糕,沉默看回他。
段硯初又看回他。
“好的大少爺。”陳予柏想到有錢能使鬼推磨,一口将雪糕吃了。
段硯初注視着他将自己吃過的雪糕吃完,眸底浮現幾分意外,他揚眉也沒說什麼,慢條斯理地坐到旁邊的躺椅上,腿交疊放着:“吃完給我下去抓條魚。”
陳予泊:“……”有錢真好。
參天大樹的樹蔭下,大少爺戴着墨鏡舒服躺在椅子上,時不時的勾下墨鏡,欣賞着溪流裡為了抓魚已經濕身的高大青年。
順便掏出手機拍幾張,看來得找個機會讓他給自己當人體模特。
大約十幾分鐘,陳予泊從水裡站起身,左右手都抓着撲騰的胖魚往岸上走。濕透的T恤貼在胸口與背脊,在呼吸間勾勒出健碩性感的胸膛與腹肌線條,下半身在行走間也隐約勾勒出輪廓,看着很有實力。
段硯初坐起身,将墨鏡推至頭頂,雙手撐在身側,目光往下,滿是驚豔與欣賞:“予泊,你會殺魚嗎?”
衣服都貼到肌肉上了,真想摸一下。
“嗯。”陳予泊走上岸,先将兩條魚用力的摔在草坪上。
被拍暈的魚在最後垂死掙紮,蹦跶到了段硯初腳邊。
段硯初被突然跳到腳邊的魚吓了一跳,表情很是嚴肅,倏然擡起雙腿,有那麼一瞬的茫然看向他。
陳予泊不動聲色地将這人被吓到的表情收入眼底,彎下腰去撿魚,唇角微揚:“魚不會咬人。”
段硯初:“……”他淡定地放下雙腿:“我餓了,去給我做魚吃。”
“好的大少爺。”陳予泊抓起魚就走上車。
段硯初見他褲腳滴着水,腳底踏出的水印,呼之欲出的話戛然而止,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十五分鐘後,參天大樹下,燒烤架擺上,兩條開膛破肚的大肥魚已經被撒上佐料在炭火下冒出油滋滋的聲響,香味飄出。
“你還會烤魚?”
“什麼都做過一些。”陳予泊戴着手套,麻利地給魚翻面,手在魚上方均勻撒上一層孜然。
段硯初看着坐在對面換上背心的陳予泊,麥色結實的臂膀一覽無遺,在翻動烤魚時繃出的肌肉線條太明顯,皮膚質感在太陽底下帶着戶外運動健康色,是有光澤的。
他托着下巴詢問:“你幾歲出來的?還做過什麼?”
“14歲就出去幫忙了,打散工,最開始是幫忙卸貨,後來去修車廠搬輪胎,偷學了點電焊維修。”陳予泊拿着小刀給魚身劃了幾道:“晚上下班就去幫我朋友擺燒烤攤,也能賺點,後來他介紹我去工地,說錢多一些。”
“這麼厲害。”段硯初不由得感慨:“我十幾歲的時候——”說到一半卻戛然而止。
陳予泊擡眸看了眼,見這大少爺忽然戴上墨鏡,抱臂往後就是一坐,唇角沉了下去,像是不高興了:“……?”
這大少爺又怎麼了?
就在這時,他看見段硯初脖子上的黑色蝴蝶項圈底圍泛起一圈的藍色光,閃爍着。
這……不是普通的項圈嗎?
怎麼還會發光?
中午,他們在這裡解決了一頓美味的烤魚。
“我睡會,下午起床後我們去那邊練槍。”段硯初往後靠在躺椅上,椅子一晃一晃的,昨晚沒睡好有些犯困了,睫毛輕顫,眼皮子發沉。
陳予泊在收拾殘局,回頭一看,發現段硯初睡着了。
樹梢下,躺椅微微地晃着,清風吹拂過帶下幾片葉,落在熟睡的青年肩頭,動靜很輕沒有驚擾。
陳予泊收回視線,把燒烤架收回房車儲備箱,過會從裡面卧室的床拿了條毯子下車,俯下身蓋在段硯初的身上,撚走那片葉子,然後就坐在旁邊拿出爆屏手機給院長發消息。
【院長阿媽,我這裡一切都好,下個月可以轉錢潤澤弟弟交錢做手術了。】
……
莊園小鎮的戶外射擊場裡。
砰砰砰——
震耳的射擊聲響起。
身穿黑色皮衣的青年長身玉立,沉肩凝神,左手穩穩地托住手腕,右手持槍。
護目鏡下那張隽美精緻的臉冷淡至極,眉眼透着淩厲,眼神沒有一絲波瀾,對準二十五米遠的目标靶心精準射擊,連續射擊無間斷,槍槍中靶心,無一虛發。
彈匣裡子彈用盡,他低下頭,微卷的發絲撫過眉眼,修長白皙的手熟練快速地拆卸彈匣,拿起桌面的子彈,動作幹淨利索,‘咔哒’的好幾聲,發出子彈壓力受阻的聲響,陸續将子彈裝入彈匣中。
組裝完畢,再次擡起手,對準靶心,短短三十幾秒就将子彈發盡。
依舊是精準射擊,無一虛發。
直到他覺得滿意為止。
段硯初放下手搶,左右活動一下脖頸,側眸看向陳予泊,見他怔然地看着自己,彎唇溫柔一笑:“想玩嗎?”
笑容頃刻間化了冰冷,仿佛剛才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隻是昙花一現。
陳予泊腦袋裡‘嗡’的一聲,腦海那道冷漠無情的射擊背影中還未抽離,就撞入這雙含笑的眼睛,心頭一顫,兩重面孔融為一體,像是錯覺。
……這男人到底是有幾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