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躍做給駱榆的遊戲終于在駱榆的生日的前一天做好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将遊戲發給駱榆。
可是在發出去之前,他又有了一個更好的主意。
他想先不告訴駱榆這個遊戲是他做的,等到回去以後再當面告訴駱榆。
他想親眼看見駱榆驚訝和感動的表情。
時躍想想就很有成就感。
隻是,該怎樣讓這個遊戲出現再駱榆的手機裡呢?
時躍帶着幾包辣條找到了張源霧:“你能讓我做的小遊戲莫名其妙出現在我朋友的手機裡嗎?”
張源霧來了興趣:“你是說,我黑進他的手機?把這個流氓軟件安進去?”
時躍腼腆一笑:“這是可以說的嗎。”
時躍雙手合十,懇求他:“求求你了,你以後的辣條我都承包了。”
“成交!”
*
時躍去集訓的這幾天裡,高亦感覺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因為駱榆,退!學!了!
确切的來說也不是退學,是請了兩個月的假,但也不單純是請假。
時躍出發去集訓後的第二天,那天高亦有事去找安洋老師請假,卻碰巧遇上了有學生家長在和安洋老師談話。
高亦本想等下個課間再來,卻在離開的時候聽見了裡面那位學生家長說出的話。
“我來給駱榆辦退學。”
???
什麼?
退學?
駱榆為什麼要退學?
高亦不理解,但高亦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于是就趴在辦公室門口偷聽。
高亦聽了半晌牆角終于理清了事情的邏輯。
辦公室裡面的女人是駱榆的母親。
駱榆的母親說駱榆因為家庭生變,父母準備離異的事,産生了自毀傾向,所以她來給駱榆辦理退學。
情況特殊不來上學可以理解,但為什麼是退學?
高亦不理解。
這種情況難道不是應該先請假嗎?為什麼駱榆的母親一開口就是要給駱榆辦理退學,一點退路都不給駱榆留?
高亦在門口急得團團轉,好在在安洋老師的勸說下,駱榆母親決定先給駱榆請兩個月假。
高亦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可以轉圜,不然直接辦理了退學就麻煩了。
高亦心裡壓着這件事回了家。
他越想越不對勁。
孩子身體或心理出現問題,正常的父母會直接讓孩子退學嗎?
可如果不是父母的意見,那退學難道是駱榆要求的?
可是駱榆看起來不像是會做出這決定的人啊!他幫時躍找回了競賽的名額,說明他知道上學這件事很重要,怎麼會随随便便就要求要退學?
高亦覺得這件事大有問題,但他不知道該找誰商量,他也不敢把這件事告訴平時最有主意的時躍,時躍最近在競賽,他怕時躍知道了會影響時躍的成績。
可這件事高亦又不能完全不管。
駱榆畢竟是他歃奶為盟的朋友,朋友之間就是應該互幫互助的,更何況是退學這麼大的事情。
他一定要弄清楚駱榆退學的真相,并請駱榆收回成命。
高亦思來想去,最後手心一砸,做了一個決定。
他要去駱榆家門口蹲點,找個機會進駱榆家問問駱榆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是的,高亦并不打算登門拜訪,因為駱榆母親開口就要讓駱榆退學的原因,高亦覺得駱榆的父母并不值得信任。
高亦在七天的時間裡總共蹲點蹲了三次。
第一次,他試圖爬牆進入駱榆家的别墅,但牆對于他來說太高了,他費盡力氣想盡辦法也隻能将自己挂在牆上。
好在他引體向上練的還不錯,在第三次引體向上之後,他終于看見了駱榆住在哪間房。
他看見駱榆坐在窗邊,面無表情地看向窗外。
正好是他的方向。
但駱榆沒有看見他。
他的目光雖然望向的是他的方向,但眼睛裡卻空無一物。
高亦莫名覺得這一刻的駱榆有一種脫離世界的虛無感。
駱榆此刻,正在承受祁秀突如其來爆發的情緒。
面對祁秀的瘋狂,駱榆隻是擡頭看了她一眼,就将視線移向了窗外,熟練地将自己沉入那個虛空。
也許是這次她與洛澤明的對峙處于下風,這次她格外歇斯底裡。
“你怎麼不去死啊!”
“我當初就應該掐死你。”
“你這種怪胎、異類,就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你是想将我趕出這個家是吧?我告訴你,這個家裡最該死的是你。”
“得罪我不會有好下場的,我如果下一小時就要死,在這一小時,也會先将你千刀萬剮!”
“你的學我已經給你退了,你好好反省吧。”
橫豎就這些話,駱榆也并不在意。
他并不會因為這些話有任何心理反應了。
隻是在祁秀說到退學時,駱榆的眼神波動了一下,但也很快歸于平靜。
退學而已,他不在意。
反正祁秀把他關在這裡,他也出不去房間這道門。
學校也并沒有什麼意思,學校也隻不過可以讓他暫時逃過祁秀的掌控,算是一個休息室。
休息室沒了也無所謂,并不重要。
學校裡也隻有時躍有點意思,但時躍對他來說也不重要。
失去時躍他也并不會感到傷心。
駱榆用力抿了抿唇。
隻不過是失去一個朋友而已。
他不在意。
他重新将自己置身于虛空,卻發現,虛空好像在召喚他,召喚他離開這個對他充滿惡意的,讓他一無所有的世界。
……
高亦第二次蹲點的時候,他打算從正門溜進去。
可他一到門口徘徊,保安就開始直勾勾盯着他,他找不到機會,無奈之下,他又估計重施,将自己挂在了熟悉的牆上。
駱榆還是看着窗外,也還是透着那種虛無感。
這次不同的是,這虛無感之中還透露着淡淡的譏諷。
也不知道譏諷是對着誰。
譏諷的承受對象——洛澤明,可能是這兩天在與祁秀的拉鋸戰中太累了,所以此刻正對着駱榆抒發自己無處安放的憋悶。
“如果當時她沒有懷你就好了,這樣的話,我們也不會鬧到現在這樣,三個人都不正常。”
“有時候我就在想,你為什麼就偏偏出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