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看不見聽不見,不會有争吵。】
【隻要死了就能夠去到虛空。】
駱榆想盡快去到那個虛空。
但時躍忽然發來了消息。
“駱榆,今天也有點想你。”
駱榆看着這個消息,微微抿了抿唇。
他面無表情地想,這個世界,也就時躍有些意思,其他的一切都無聊透了。
但他不會為了時躍在這個世界停留。
書桌上放着駱榆之前準備好的塑料袋,駱榆拿起,撐開,套在了頭上。
接着在脖頸處将塑料袋打了死結。
時躍發來的消息駱榆并沒有回複。
沒有必要回複,沒有必要再答複了。
糖葫蘆也不能去吃了。
他沒有回複,但他也沒有放下手機,他隻是隔着透明塑料袋看着時躍發來的消息。
仿佛隻是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将世界上唯一有趣的人記在心理。
仿佛是在心裡回複:抱歉,失約。
駱榆的呼吸已經有些困難了,他閉上了眼睛,準備去往他向往的虛空。
可手機忽然震動起來,駱榆睜開眼睛朝手機看去。
是時躍打來了視頻通話。
那個用來自殺的塑料袋還套在頭上,駱榆不想接時躍的電話,他想要挂斷。
他想要快點去往那個沒有一切的虛空。
況且,時躍如果看到他現在的樣子,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絕對會采取措施,這會打亂他的計劃。
鈴聲已經快要響到結束,他也已經快喘不上來氣。
可電閃雷鳴間,駱榆忽然想到:
時躍,已經沒有了父母。
人是個奇怪的物種。
出門在外,哪怕隻是出門一段時間,也會想要找個人報平安,有時是父母,有時是愛人。
其實報平安不僅是報平安,更是享受這種有人牽挂的感覺。
這種羁絆,會讓人對世界有歸屬感。
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此心安處是吾鄉。
駱榆不懂這種感覺。
可他不由自主想象到了時躍的處境。
也許在宿舍裡,其他同學都在和家人父母打電話報平安,隻有時躍,孤身一人,并不知道将電話打給誰。
可是不打又會顯得孤獨,于是他将電話打給了他這個同桌。
盡管他們并不存在這種可以報平安的關系。
可是時躍撥出去的電話沒有被接通。
駱榆眼前,忽然出現了時躍拿着手機茫然的模樣。
駱榆狼狽地撕開了塑料袋,然後趕在電話挂斷的前一秒接通了電話。
*
時躍并不是每天都會給駱榆發消息打電話。
時躍最近一直很忙,忙着上課,忙着考試,忙着寫遊戲,将時間壓縮到了極緻。
基本上消息電話都是抽空發抽空打。
雖然他空閑的時候并不多,但他一有時間,他就想給駱榆發消息。
時躍此刻,正在編輯他寫給駱榆的遊戲的第一個畫面:注冊登錄畫面。
時躍在鍵盤上,輸入了一段代碼。
時躍并不會寫代碼,他在網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畫面,又找到了畫面所需要的資源。
時躍跟着視頻教程一步步将代碼做着自己的調整。
時躍摘抄了一段浪漫,準備将它送給駱榆。
時躍在代碼中,打下了四個字:生日快樂。
這四個字會跟随着他摘抄來的浪漫,出現在駱榆眼前。
打下這四個字之後,時躍忽然很想給駱榆打個電話。
電話在挂斷的前一秒被接通,時躍看向手機屏幕。
他第一時間就聽到了駱榆微弱的喘息。
駱榆在拿下塑料袋前,已經呼吸困難了,盡管他已經盡力克制了,但還是有些微弱的喘息。
他以為這微弱的喘息不會有人在意,卻沒想到時躍卻在第一時間聽見了。
他聽見時躍問他:“駱榆,你在哭嗎?”
駱榆想,他才不會哭,這世界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他流淚的了。
駱榆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并沒有哭。
但時躍卻并不相信他,時躍繼續說道:“駱榆,你不要哭。”
沒有哭。駱榆想。
他不會哭。
可也許是兩次被人關心,駱榆并沒有發現自己的眼眶已經有點紅了。
可盡管駱榆再次表示了自己并沒有哭,駱榆還是聽到了時躍的下一句話:
“駱榆,不哭了,抱抱你。”
駱榆此刻,竟真的有些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