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本王這就安排人帶你們去。”
煜王連忙叫随從請來一位當地負責瘟疫的官員。
這人叫祝元思,約莫三十出頭年紀,是肇度城崇德谷本地人,對于谷中一切都十分熟悉。
祝元思帶着阿婵和霍彥先,往蟻神廟走去。
天色漸暗,在一個岔路口,三人遇到一個須發皆白的老翁,面前地上放着個鐵盆,内裡正在焚燒紙剪的小人,老翁口中還念念有詞。
霍彥先和阿婵靠近聽到他碎碎念:“蟻神息怒,我這就将我的兒子、女兒、孫子全都燒給你,請你放過我們一家,放過我們一家……”
阿婵和霍彥先看向祝元思。
祝元思面露尴尬,将二人拉到一旁:“這是我們谷中有名的神棍陳伯,非說這次瘟疫是因為祭祀蟻神前造像被損壞,才惹得蟻神發怒,需要人祭,所以搞這些有的沒的,說是避禍。”
阿婵道:“所以關于谷中瘟疫是蟻神降禍的推測,就是從他這裡傳出來的?”
“嗯嗯,他就住在蟻神廟裡,會蔔卦,雖然十次有兩三次不準,但還是有很多人很信他。”
“那他這樣燒完,家人就能平安了嗎?”
“嗐,他都住在廟裡了,哪兒還有家人啊,十年前就已經死光了,剩他一個從外面流落到谷内,這些年就靠蔔卦糊口,整天神神叨叨的,有時候都神志不清,他說的話不能全信。”祝元思道。
霍彥先對阿婵道:“蟻群出現那晚,他在蟻神廟,或許他會知道些線索。”
剛想上前去,那陳伯卻看向他們這邊,口中憤怒大喊:“外鄉人滾開!外鄉人滾開!”
他眼神說混沌又帶着些雞賊的清醒,看見霍彥先和阿婵,連火盆兒都不要了,一溜煙跑了,邊跑邊喊:“外鄉人滾開!别再惹蟻神發怒!”
霍彥先和阿婵看着他蹒跚消失的身影,皺眉交換了下眼神。
***
終于,三人來到蟻神廟。
這座廟和尋常的祠堂差不多大小,坐落于峽谷最低處的河灘邊上。
進入廟中,一尊兩人高的巨大蠍蟻造像在廟中.央的祭台之上,這應該就是谷中人一直以來祭拜的蟻神了。
蟻神的頭、胸、腹三節身軀,以及三對足都塑造得惟妙惟肖,最令人震撼的是頭上的一對蠍鉗觸角,張牙舞爪,顯得煞是兇悍逼人。
阿婵甫一進廟,就停步不前,霍彥先走着走着發現身側沒人,便回過頭,發現阿婵的臉色又變差了一些。
“你真的沒事,是不是太累了?”他走到門口問她。
阿婵搖搖頭,示意他繼續找線索,自己也深呼吸,往祭台前慢慢走去。
霍彥先見她幾次都說沒事,但心中不安感更加強烈,便緊跟在她身側。
二人站在祭台之前,發現除了蟻神造像、香燭供品之外,還有一個巨大的蟻巢沙盤。
“這是……?”阿婵疑惑。
祝元思解釋道,“這是蟻神的巢穴,我們的祖先曾在蟻神的帶領下參觀過蟻巢,之後便記下制成沙盤,你們剛才一路走過來不知有沒有發現,谷中的街巷民居結構也是模仿這蟻巢結構建造而成的。”
霍彥先默默看去,以前他在軍中,野外常遇螞蟻巢穴。
沒想到在這西北邊陲的隐蔽山谷之中,竟有人參考蟻巢建造自己的家園。
“看這裡。”阿婵指着祭台造像邊緣,這裡有很多灰塵,看得出很久沒人打掃了,但灰塵之上有很多細細的線形痕迹。
“是蛇?”霍彥先的搜尋經驗告訴他,這些密集的線狀痕迹,看粗細形狀,很像拇指粗細的小蛇爬行的痕迹。
“再看這裡。”阿婵又讓霍彥先仔細看造像底部,有許多裂隙。
突然,那神志不清的陳伯突然沖進廟中。
“外鄉人走開!不可亵渎神靈!”
他沖上來欲大力推開霍彥先和阿婵,被二人輕巧避開,整個人撲在了祭台上。
“蟻神已經有了指示!”陳伯瘋癫地指着祭台上灰塵的痕迹。
“天雷無妄!大兇!”他大聲嘶吼。
“陳伯!别鬧!”
祝元思試圖阻止老翁鬧騰,但對方力氣很大,根本不聽他的,重複喊着:“天雷無妄!大兇!天雷無妄!大兇!”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霍彥先問阿婵。
“是卦象。天雷無妄,上乾下震,乃是周易之中的下下挂,預示着無妄之災。”
阿婵指着祭台灰塵上布滿的“蛇形”線條其中一組,比劃了一下,那些長長短短的線條,正組成了周易卦象之中的“天雷無妄”卦。
陳伯一下愣住,眼中有些意外。
隻見阿婵看着他,慢慢笑起來,一把将他抓過,推到祭台前,按住他的頭。
“那您老人家再看看這個呢?”
陳伯被迫又向另一組“蛇形”線條看去。
隻聽得阿婵道:“這上艮下巽,明明是山風蠱卦,物腐生蟲之象,不進則退,不破不立!”
陳伯呆愣,滿眼驚訝,但還是道:“不可妄為!不可妄為!蟻神再發怒,要更多人祭!”
阿婵冷哼一聲,已經飛身躍上祭台,直接一腳将蟻神造像踢飛,怒喝,“誰家好神仙動不動就發怒要人祭,讓我來會會它!”
在祝元思和陳伯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蟻神造像轟然倒在祭台上。
霍彥先迅速從後面将陳伯用繩捆縛住,對祝元思道:“看住他!”
緊接着也飛身躍上祭台,隻見被踢倒的造像蓮座之下,出現了一個水缸口粗細的洞口,下面黑洞洞的,有陣陣陰森潮濕的風從裡面沖出。
阿婵望着洞口,深吸一口氣,“速戰速決!”
“慢着……”霍彥先看她臉色那麼難看,忙想阻攔,但阿婵已經縱身躍入洞口,他隻好匆匆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