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說有什麼能比女子的名節還重要,但她丈夫連她的名節都不顧,非得要去告官,一定要把我弟弟送進大牢,真是死腦筋!”
阮雲薇和樓映真一聽便明白了,這是莊菡的弟弟莊戴英跟民間有夫之婦扯上了不清白的關系,現在人家不幹了,非要讨個說法。
莊菡道:“我弟弟也是被慣壞了,平日裡雖然幹了不少混賬事,但基本用錢都能擺平,可是這回,他不小心鬧出人命了,是那個女子的弟弟,偏巧還是嘉善書院的學子。”
樓映真雖然不在桓安多年,也知道嘉善書院是當年嘉善皇後跟聖人提議興辦的書院,裡面的學子都是各府縣選拔.出來的尖子,聖人重視得很。
若是一般的人命,或許桓安府尹看在莊戴英父親是戶部尚書的份上,糊弄糊弄也就過去了。
但偏偏聖人懷念嘉善皇後,對其興辦的各種機構都很重視,尤其是嘉善書院學子的成績,是連聖上每年都要親自過目的。而且因此,桓安坊間對于讀書人很是敬重,如今鬧出人命,确實不好辦。
莊菡繼續道:“主要也是我弟弟蠢,手下沒處理幹淨,把那女子的丈夫打斷腿就扔出去了,也不說把嘴堵嚴實點,結果那女子的丈夫愣是不知道從哪裡爬到了府尹跟前告狀,幸好是天黑,周圍沒人看見,府尹先把人送到我父親面前了。”
阮雲薇:“那莊伯父搞定不就行了?”
莊菡:“本來是的,可是誰知道府尹周圍有沒有繡衣察事司的人,他們神出鬼沒的,現在就祈禱,不要被那個霍彥先知道,要不然我阿耶也不會那麼愁了。”
朝臣風紀也在霍彥先的管轄範圍之内,怪不得這麼麻煩。
阮雲薇仔細聽着,心中突然一動,面上卻勸說莊菡:
“沒關系的,虞屹安那麼受聖人垂青,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聖人也不會動莊伯父的,頂多你弟弟受些皮肉之苦。你可以去找虞屹安打個招呼,萬一霍彥先知道了,看看虞屹安能怎麼周旋一下。”
虞屹安是莊孚義的女婿,這麼多年,莊孚義能在朝中順風順水,跟他這個平步青雲的中書侍郎女婿脫不開關系。
虞屹安十年前中了狀元,在朝為官期間,為人處事深得聖人的心,十年時間從狀元郎到中書侍郎,升官升得那叫一個穩。
人人都說雖然現在中書令告病還鄉,仍舊空缺,但隻要有眼睛都看得出來,聖人看虞屹安那滿意的樣子,不久的将來,虞屹安很可能會成為大桓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中書令,也就是右相之職,位極人臣。
而虞屹安的亡妻莊菀已經去世十年,但無論誰說親,虞屹安都拒絕再娶,依舊與莊孚義翁婿相稱,二人關系親如父子。
虞屹安對亡妻這份情誼,聖人很是欣賞。朝臣都覺得,可能是聖人對嘉善皇後也是如此故劍情深,将心比心,因此虞屹安才深得聖人青睐。
也是看在虞屹安的面子上,聖人連帶着對莊孚義家族許多灰色地帶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莫大的榮光,莊孚義死了庶女還能沾上,簡直是祖墳冒青煙,朝中誰人能不羨慕。
莊菡抱怨:“怎麼沒找?但虞屹安那倔驢脾氣,這回怎麼說也說不通,叫戴英去投案自首,說霍彥先他也搞不定,連我阿耶也不敢再說話。這幾日他吃不下睡不着的,天天看着戴英就來氣。”
“這事确實難辦。”阮雲薇喃喃道。
“煜王殿下不是剛和霍彥先聯手破了貪墨水患案嘛,萬一要是霍彥先找事,這邊不知能不能疏通疏通……”莊菡乞求地看向阮雲薇。
“行了,等殿下回來我探探口風,但你可别指望我真能幫你什麼,這次對面可是霍彥先那沉命閻羅,和以前對付莊菀不可同日而語。”阮雲薇敷衍道。
“知道知道,你幫我問問就成。”得了這話,莊菡似是吃了定心丸,不再那麼六神無主。
反倒是阮雲薇開始魂遊天外。
三人再說會兒話,也覺得乏了,正好天邊飄來烏雲,起了風,樓映真和莊菡便趁落雨前告辭。
臨走時,樓映真又送給阮雲薇和莊菡一些西北邊陲的特産,便散場。
***
“王妃,這些東西要怎麼處理。”二人走後,婢女問道。
“找個沒人的庫房,藏嚴實點,别被殿下再看見!也别碰,誰知道有沒有毒!”阮雲薇現在看到樓映真送的東西隻覺晦氣。
樓映真敢上門,不可能不玩點什麼貓膩,隻是今天插了莊菡這檔子事,可能沒施展開。
婢女應下,轉身欲将東西送去庫房。
“等一下,叫柳盛過來。”
“是。”
柳盛過來後,阮雲薇道:“你去告訴那邊,莊氏嫡子莊戴英最近好像是犯了什麼事情,可以試着接觸一下,把焦點轉移到那邊,這樣不會太顯眼。”
“是,王妃。”柳盛應聲而退。
窗外一道驚雷劈下,大雨傾盆。
***
阿婵外出辦事,冒雨回到了蓬萊春,渾身濕透。
換過衣服,謝慕遊将樓映真的确認信函拿給她看。
“樓映真竟然真的認為阮雲薇和她的亡夫之死有關,這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之前我查了那麼多,從來沒往這邊想過。”
阿婵仔細看過信函,“這确實是新的入手點,但就是時間隔得太久了,她亡夫當年好像是病死的,不知道有什麼疑點,估計就算有線索,也很難找得到,跟宮裡的消息一樣難搞。”
“你可以去找霍彥先打探一下。你倆關系搞得怎麼樣了?要是能進繡衣察事司的檔案庫看看就好了。”謝慕遊一臉向往。
“他?繡衣察事司的檔案庫?你不如躺下現在開始做夢!”阿婵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