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煜王和煜王妃肯定是再沒興緻去山頂看風景,衆人連忙給二位找台階下:“後山有蛇,為了大家的安危,還是早點回去吧。”
阮雲薇也隻能強裝笑意和鎮定,言辭體貼地讓大家回去休息,隻是任誰都能看得出那笑容和體面非常僵硬。
大家哪敢不應和,匆匆結伴下山。
霍彥先向來不管煜王這些事情,隻負責安危,見衆人都安全回來,便松了口氣。
至于煜王有什麼風.流債,讓他自己扛去吧!
他正欲回房看母親,被他救過的小貴女傅知燕獨自前來,鄭重地跟他道謝。
傅知燕一臉“努力大着膽子”的怯生生,霍彥先怕吓到她,溫言寬慰:“這本是我職責所在,不足言謝。今日吓到了吧,快回去好好休息。”
傅知燕從前隻聽說霍彥先是衆人口中的“沉命司閻羅王”,為人冷酷兇狠,哪知後山被救時和現下對她說話,都是如此溫聲低語,聲音也很好聽,總覺得和傳言中不太像。
最要命的是,仔細一看,這霍大人的眉眼,竟比後山匆忙擡頭那一瞥更加鋒銳俊美,一時間她盯着他的臉,竟忘了說話。
她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有趁着道謝再好好看他一眼的私心的……
“還有事嗎?”直到霍彥先皺眉詢問,傅知燕見他一冷臉氣場瞬間可怕起來,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樣好傻,急匆匆告辭離開。
霍彥先終于得閑去看母親。
哪知剛到母親房前,就看到從裡面探出一個頭,正是他那目光如炬的母親!
顯然剛才他和傅知燕的對話,母親都看到了。
霍夫人笑着讓他進門:“五郎辛苦,看來此行有些收獲。”
“……”霍彥先哪能不知道母親在指什麼,默默岔開話題:“萬幸蛇沒傷人,還算幸運。”
“燕娘性子膽大活潑,很是讨喜,今年十六歲,年紀和你是差得有點多,但……”
“母親用過晚膳了嗎?”霍彥先坐下給她倒了杯茶。
“不過要是你覺得她不錯,為娘的可以從中斡旋……”
霍彥先“騰”地一下站起來:“我想起寺中還有些需要布防之處,先走了,阿娘早點歇息……”
他轉身欲溜,奈何母親早有預判,一把将他攔住:“不喜歡也沒關系,五郎若是看上哪家小娘子,千萬莫羞澀,一定要跟阿娘說!”
“……”霍彥先甚至沒有來得及回一個無奈的眼神,他那年輕時騎馬射箭樣樣全能的母親已經一個閃身鑽進了房門。
“啪”地一聲,留給霍彥先的隻有房門猛一關閉撲面而來的風。
“……”
霍彥先無奈地搖搖頭,默默往自己房間走去,這邊都是女客客房,他一個大男人的房間被安排在了最邊角的地方。
他一路不動聲色溜着牆貼邊走,生怕碰到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夫人貴女。
心中默念,大家互不打擾,相安無事,趕緊把這一天順利渡過,這是最好的。
霍彥先沒有搪塞母親,他确實打算在寺廟周圍巡防一番,畢竟答應了母親要護衛衆人安危。
她說的有道理,桓安鬧妖鬼之事可能為虛,或許有人趁亂搞事為實。
這樣一想,他又打起精神,将寺廟周邊每一寸土每一棵樹,都仔仔細細查了個遍,交代一衆侍衛認真守着。
夜幕落下,霍彥先用過晚膳後,已在寺中百無聊賴地走了三圈,又轉回大雄寶殿。
突然,他臉上浮現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是……又出現幻覺了麼,為什麼他竟然看到了阿婵……
這裡不是佛寺麼?
她一個坤道,來這裡做什麼?
況且寺内已清過場,閑雜人等應該不能進來啊,怎麼會……?
腦海瞬間浮現一連串問題,霍彥先心中莫名“突突”直跳。
直覺告訴他有危險,但分不清是阿婵讓他覺得危險,還是遇到阿婵就會遇到危險,總之就是……很危險。
到底為什麼,她又在這裡?!
他本欲快步上前,但轉念一想,還是悄無聲息靠近大殿,暗中觀察。
隻見阿婵從随身背囊中掏出一個小袋子,打開袋子,裡面一個黑影立馬蹿出來直奔大雄寶殿而去。
霍彥先吃驚,以為她要做什麼,連忙上前。
卻見大雄寶殿中,焰炁饕妖正在大口大口地吃着缥缈的香火,一邊吃一邊還流下涎水,阿婵将一個小杯盞放在焰炁饕妖涎水正下方的台面上,将涎水接住。
“……”
“霍大人?”阿婵聽到腳步聲轉身一看,驚喜道:“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呐?”
她就這麼坦坦蕩蕩地說出這句話,霍彥先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難道不是應該我問你,你為什麼在這裡?”熟悉的頭痛感又向霍彥先襲來。
阿婵指着旁邊大快朵頤的焰炁饕妖,“它好多天沒吃到愛吃的飯了,這裡香火上乘,我趕緊喂它吃點。”
霍彥先沉臉望着她,完全沒有說笑的意思:“你明明知道我在問什麼。”
見他這幅樣子,阿婵隻好有所收斂:“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今日煜王夫婦和一衆夫人貴女都來寺中祈福,我沒有打擾大家祈福呀。”
“那你知道寺中清場,不許閑雜人等進入嗎?”
“但我一直住在寺裡,不是今日才進來的,我從七日前就一直住在這裡。”阿婵眼神裡全是無辜。
“你不是坤道嗎,住在佛寺做什麼?”霍彥先下意識拿出了審犯人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