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彥先接過金杖,高高舉起,睚眦金漆反射着日光,熠熠生輝。
“哐”地一聲,金杖重重落地,厚重铿锵的金屬音令衆人不由自主噤聲。
霍彥先揚聲道:“在下繡衣察事司副察事霍彥先。奉聖人之命,率領繡衣察事司司衆,協同三皇子煜王殿下,前來荔南府富州城調查貪墨案,承諾諸位,一定将貪墨百姓糧食的蠹蟲繩之以法,還大家一個公道!”
接下去,他便對着馮鶴延講:“馮大人,我們的暗侯喬裝成李掌櫃,換進他所在的牢房,半夜被人勒住後頸,假裝成自缢,若不是精通假死一道,提前做了部署,說不定此時已經歸西。到底是誰将他僞裝成自缢的,你知道嗎?”
馮鶴延已經神情渙散,聞言點點頭,忽地反應過來,猛猛搖頭。
霍彥先冷笑道:“不知道,那我就替你回憶一下。”
他擡起手指示意,便有繡衣察事司的人将一個都督府的官員和兩個獄卒帶到衆人面前。
這個官員叫做戴寄,在都督府當差年頭不小,是馮鶴延身邊的紅人,不少百姓都認識他。
兩個獄卒一副瑟瑟發.抖的樣子,馮鶴延對着他們眼刀亂射,獄卒一副“我們也沒轍,那可是繡衣察事司,繡衣察事司你知道吧”的樣子,差點把他氣死。
楊奉安對着戴寄大喝一聲:“說!”
“我受命于夜間将李霁源在獄中勒死,然後僞裝成自缢。
當時我跟兩個獄卒徐五和王素詳确認了李霁源的牢房,他們給獄中其他牢房的犯人飯菜裡都下了藥,确保我殺人的時候沒人能夠看見。
我是确信李霁源沒氣了才走的,誰想到壓根不是他……”
戴寄沖着馮鶴延解釋,對于繡衣察事司半路橫插一腳,也非常.委屈。
楊奉安厲聲問兩個獄卒徐五和王素詳:“他說的屬不屬實?!”
兩獄卒瑟縮着點頭承認:“是的,僞裝自缢的時候,我們也進去幫了忙……”
霍彥先走到三人面前,睚眦金杖橫空一舉,将三人低着的頭一并擡起,冷聲問三人:“是誰指使你們這麼做的?”
三人這幾日着實被繡衣察事司的手段給震撼到了,見到霍彥先就條件反射地發.抖,不由自主地齊聲說:“馮大人!”
馮鶴延緊繃的最後一根弦終于斷了,從椅子上屁滾尿流地跪到地上:“煜王殿下、霍大人,我是被迫的,我是被迫的!我要是不順着他的意,我的家人就全都得死,我也沒辦法啊!”
晁元肇一臉陰霾,看向馮鶴延:“哦?那你是被誰脅迫的?”
馮鶴延指着譚胥生,撕心裂肺地喊:“是他!是他脅迫我搗毀堤壩,制造水患,我本不想的,我本不想的!但他将我的家人全部喂了毒,隻有按他說的去做,他才給我解藥,我全家才有活路!我本不想的啊……”
百姓們群情激憤,本來是沖過去要揍馮鶴延的,聽完這話,又有一部分轉而欲揍譚胥生:
“混賬!他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搗毀堤壩?”
“這還是人嗎!豬狗不如的東西!”
繡衣察事司的人此時将暴怒的百姓紛紛攔下,示意還要問話。
霍彥先走到譚胥生面前,發現他因為中蠱失血又受到驚吓,暈了過去,想将他弄醒,卻不料他昏得十分紮實,居然沒醒。
阿婵走過去,對霍彥先說:“大人,讓我來。”
随即用山蜘蛛絲将他手腳一纏,直接扔進水裡,吊上吊下:“過過水,别睡啦!”
譚胥生被水一涮,眼耳口鼻都浸滿了水,不能呼吸,終于被迫清醒,想要撲騰卻發現手腳都不能動,驚慌失措地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阿婵道:“說實話,留你一條狗命,不說的話……”
話音未落,江伥已經踏浪過去,薅着譚胥生的頭發,惡狠狠地說:“老子生平最恨禍害百姓的人,不說實話,今天老子就破例開一次殺戒,讓你原地變水鬼!”
江伥此時幻化出自己溺亡後的原貌,譚胥生眼前出現了一張極其可怖的骷髅臉。
江伥的本來面目太過吓人,譚胥生“激靈”一下終于清醒了,聽着岸上馮鶴延歇斯底裡地指控他害了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已暴露。
于是譚胥生哭喪着臉道:“我也是……我也是被迫的呀!我也被下毒了呀,你可以看看我的手臂,已經毒侵見骨,要不是被脅迫,誰能幹這種缺德事啊!”
霍彥先問道:“誰脅迫你?”
譚胥生還在讨價還價:“我說了你們能保證我的安全嗎?我還可以提供很多你們想知道的秘密……”
霍彥先還沒來得及說話,江伥就按着他的頭将他暴扣進水中,如此反複幾次:“老子最恨你這種厚顔無.恥之徒!在人間你這種腌臜之人要按律處置,在水裡老子就是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