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各種質疑層出不窮。
衆人看向阿婵的目光也變了意味,開始小聲議論。
阿婵隻是無語想笑,怎麼這個場景好像又似曾相識,怎麼每次都是霍彥先在場的時候……
霍彥先更是兩眉緊蹙,看着人群中這些突然提出質疑的人。
“江伥老爺不會殺人,隻會救人,我可以作證!”
忽然人群裡傳來一句話,衆人循聲望去,竟是前幾日被宣布“畏罪自殺”的廣源糧鋪老闆李霁源!
“诶!李掌櫃!你不是死了嗎?”
“對啊,不是畏罪自殺了嗎?”
“詐屍啦!”
圍觀人群又炸了鍋,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裡,竟感覺自己的眼睛第三次出現了幻覺。
馮鶴延更是猶如活見鬼一般,掩不住的震驚:“你你你,仵作驗屍不是都說你已經死了嗎?!趙仵作呢,去把趙仵作叫過來!”
李霁源将兜帽摘掉,露出憔悴的臉,看向馮鶴延的眼神充滿諷刺,冷笑道:
“馮大人,是不是沒想到我還能活着出現在你面前?哦不,不如說,是你根本就不想讓我活着出現在大家面前。為什麼呢?是怕我說出什麼秘密嗎?”
衆人一聽,這話裡有話啊!于是将頭齊齊轉向馮鶴延。
“你就算沒死,也是越獄重犯,休得胡言!來人,把他給我帶回去!”馮鶴延叫官兵上前将李霁源拿下。
霍彥先卻在此時攔住他:“馮大人,今日我們所見奇異之事不少,且不管他是人是鬼,既然有話要說,不如讓他說出來聽聽。”
“……”馮鶴延看看面前這個不好惹的霍行遠,又看看一旁的煜王,額頭青筋突突的,這兩尊佛哪個也惹不起啊!
“就是啊,人話鬼話都要聽聽嘛。”阿婵在一旁搭腔,已經等着看熱鬧了。
見馮鶴延抖抖索索不敢說話,霍彥先示意李霁源但說無妨。
李霁源向衆人抱拳施了一禮:“諸位,我李霁源自小生于富州,長于富州,受了鄉裡鄉親不少恩惠,自開糧鋪的第一日起,便秉承童叟無欺、回饋百姓之準則,二十餘年,老老實實經營米糧生意。這一點,諸位大人如果不信,大可以去街坊四鄰打聽打聽,我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圍觀百姓中有人點點頭表示贊同:
“哎,這倒是,一直在李掌櫃家的糧鋪買米,他的為人我是信得過的,所有糧鋪中,就他家的米最好,價格最實惠。”
“可不是,所以那天說他貪墨糧食被抓,我是怎麼也不敢相信哪!”
李霁源向這兩人投去感激的目光,接着說道:
“三日前,我被抓入獄,罪名是涉嫌糧食貪墨。皇天在上,我李霁源可以指天發誓,絕不曾做過此事!但為什麼我會在獄中畏罪自殺,皆是因為,我知道涉嫌糧食貪墨的幕後真兇!”
李霁源将衣衫領口扯開一點,一道深深的刀疤赫然從鎖骨劃到脖頸,差點就劃到頸動脈處,痕迹十分新鮮,是不久前才有的。
“這就是我說出真話付出的代價!”
衆人嘩然,紛紛問:“到底怎麼回事啊?!”
李霁源道:“這還要感謝江伥老爺。”
他開始講述。
原來,在月餘前,他正要出門采買糧食,幾個同行糧鋪的掌櫃找到他,問他願不願意一起合作。
這些糧商平日裡跟李霁源競争很激烈,但奈何李霁源做生意的原則,就是甯願自己少賺點,也要讓百姓吃到實惠優質的糧食,因此在坊間口碑很好。
可他生意好了,别家生意自然就差了,因此這幾個掌櫃平日裡沒少見面就給他臉色,陰陽怪氣擠兌他。
本着和氣生财,李霁源一向是裝作聽不懂,糊弄過去。
但這次幾個人明顯是有備而來。說有一批糧食,可以低價買進,問他要不要一起買。
李霁源是生意人,能夠節省成本是好事,但也不能不警惕着點,于是便仔細詢問這批糧食的來曆,為什麼可以低價買進?
起先幾個人不願意說,隻問他願不願參與,但後來因太想做成這筆生意,但吞不下這麼多貨,想着他李霁源根基穩、實力強,幾人便想拉他一起,終于透露了實情。
他們說,再過不久富州可能會有水患,現在可以提前囤糧,到時候可以高價賣出,大賺一筆。
李霁源大吃一驚,心中自然滿是疑問。
一是如何能肯定不久之後會有水患?二是低價的糧食是從哪個渠道來的。
然後他就得知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原來都督府中有人收受賄賂,要暗中損毀堤壩,借端午附近連日降“龍舟水”,制造一場水患。
而本地都督府常年從百姓上繳的賦稅中克扣糧食,想要借此機會“消化一下”,如果本地糧商可以合作,那糧商也可以借這次水患,發一筆财。
向江邊集聚的百姓越來越多,聽到這裡都忍不住咒罵:
“什麼東西!竟然發國難财!到底是誰要損毀堤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