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詭異了。我對自己說。這時帶有夜間溫度的風吹過我裸露在外的皮膚,激起一陣戰栗。遠處,霍格沃茨周邊如骸骨獸脊的群山在沒有群星的夜幕下匍匐,沉默、寂靜……隐隐的躁動。周圍陳列着學校用的天文望遠鏡,地上鋪着花紋繁複的地毯。
這裡是霍格沃茨的天文塔樓。
門鑰匙的終點不應該是這裡。
無論是小漢格頓墓地、裡德爾府、岡特老宅,甚至某個藏着假魂器的山洞,我都能理解——血、肉和骨頭,複活……或者,另有一套我并不知道的秘術,用于回收——
“湯姆·裡德爾。”我提高聲音,往天文台的邊緣走了兩步,回過身站定,看着通往天文塔内部的樓梯口,“我知道怎麼出去。”
風呼嘯着吹過耳畔,我試着在身上任何一個地方摸出魔杖——無果。天文塔内部響起輕如幽靈的腳步聲,我眯起眼睛,在那個越來越近的影子還沒出現之時往後仰倒。暗沉的天幕倒懸,天文塔頂端的星象挂畫在一瞬間變小。
在我完全墜落以前,手臂上卻傳來一股毫不講理的拉力。回過神的時候,我幾乎為臉頰上感到的冰冷涼意打了個寒戰,隔着那具幽靈般的軀體,隐約傳來宛如死者世界的回響——一段記憶也有……心跳?
我應該為此怔了神;若非如此,裡德爾是沒有機會俯身在我耳邊說那句話的。
“你知道我的另一個名字。”他的聲音向來如蛇低語,如今卻——我耳中如同糅進了滾動着的千根細小絨線針刺。我猛然擡頭,然而左臂仍然被他緊緊抓住,他輕聲繼續道:
“為什麼不這麼叫呢?”
*
哈利幾乎是驚恐地打量着周邊。他們肯定已經離開霍格沃茨了,周圍那圈環山消失了,周圍是一片雜草叢生的墓地,不遠處的紅豆杉後有一座教堂的輪廓,而左邊的山坡上,他能看到一座精緻的小房子。
他感覺自己的隐形衣已經在傳送過程中滑落了,現在他的半個身子都露在外面,那頂從校長辦公室拿來的皺巴巴的分院帽倒是還壓在他肚子下;但他顧不上這些了,一撐手爬起來,拔出魔杖對準那個随着他和溫斯蒂、火焰杯一起被傳送過來的東西大喊:
“障礙重重!”
那條陰影裡的蛇立刻被彈飛了出去,它縮成一團發出憤怒的嘶嘶聲。但哈利隻是一邊用魔杖對準它,一邊靠近仍然癱在地上的溫斯蒂。
“溫斯蒂?溫斯蒂!”他叫道,同時極力忍着額頭上傷疤傳來的火辣辣的痛——這疼痛,從他悄悄跟着溫斯蒂到火焰杯終點時就開始,他如果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就太愚蠢了,“火焰杯有問題!一切都是伏地魔的陰謀!我們必須趕緊回學校——”
哈利感到不可置信,那幾句話簡直不像是出自他口。自從他想到可能有東西藏在有求必應屋、找到那個東西,然後又偷偷去了校長辦公室拿走分院帽時,他就有一種強烈的感覺:火焰杯賽場有陰謀。
所以他穿着隐形衣跟着溫斯蒂進了迷宮,他不能放任這種危險。直到剛剛那強烈的痛覺襲來,他抓住被傳送走的溫斯蒂、最終跟她一起跌入這裡,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