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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桌上的小鐘敲了十一下,是結束的時間了。斯拉格霍恩數着這次他收到的禮品,兩瓶陳年火焰威士忌,噢,不愧是熟知他喜好的老學生;一套珍稀魔藥材料?不錯,馬爾福家出手很大方嘛;一本平平無奇的藥材圖譜,好吧,你總不能指望事事順心……他搖搖頭,轉向了這次收到的最滿意的禮物:一大盒菠蘿蜜餞,而且,看上去品質不凡。
禮盒下壓着張賀卡,寫着送禮人的名字:溫斯蒂·奧布傑特。他在腦子裡過了兩秒,才想起那個魔藥課上平平無奇、甚至有些落後的小姑娘,不過,他也聽說過她變形術上的成果,畢竟三年級加入五年級以上變形術課外研究的學生又有幾個呢?他嘗了口蜜餞,味道不錯。正當他準備抱着這盒蜜餞回到儲藏室時,卻有些驚訝地發現腦子裡剛剛想的那個學生就在眼前。
“噢,奧布傑特,你該回去啦。不然費爾奇先生和西弗勒斯該找我們麻煩了。”他又看了看時鐘,揮了揮手,“我以前從不留學生……”
“啊,教授,我隻是想問您點事。”
那個學生輕聲說,她擡起頭,向他露出一個微笑。然而,不知怎麼,這場景卻使他想起某段他極力想要遮掩的回憶;也許是那雙湖藍色的眼睛裡似乎有些他熟悉的東西,一些熟悉的、他以前卻不以為意的東西。
“那就快問、快問,孩子。”他壓下那種異樣的感覺,盡可能親切地說,“但你要知道,教授們也不是非得每個問題都回答的……”
奧布傑特仿佛了然地點點頭,她又猶豫了一會,這讓斯拉格霍恩心中的不安越發大了起來——她要問什麼?有什麼難以出口的事情?他想起這個學生也來自斯萊特林——沒關系,霍拉斯。他對自己說。沒人能強迫你回答你不願意回答的問題。
“我的一個同學先天目盲……嗯,還有些别的原因,而據他說自己因此常年飽受夢魇的困擾。此前他一直在靠緩和劑入睡,但近來似乎産生了耐藥性。”仿佛過了一千年,她才開口道,“您知道有什麼更有效的藥劑——能讓人徹底安眠——就像靈魂也安靜了一樣嗎?我想幫他。”
?
“就這樣?”
她有些茫然地歪過頭:“教授知道我的魔藥有多爛,可能提不出很有水平的問題……但我思來想去,您一定是這座城堡裡最能解答我疑問的人……”
……
熟悉的感覺又湧上來了。斯拉格霍恩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這學生怎麼在他的底線反複橫跳呢……所幸不是什麼危險的話題,趕緊回答了就送她走。
“謝謝您,教授!但我覺得這些藥劑他可能都用過——總之如果沒效果的話,您不會介意我寫耐藥性課題論文的時候再來找您請教吧——?”
“噢,我想你可以自己去圖書館找找的。”他又擦了擦額頭,“我記得禁書區有幾本相對無害的藥劑書……拿着我的簽字去找吧,我想我可能不總是有空的,對嗎?”
你不能再被這種看上去無害又聰明的學生套話了啊霍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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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老頭。
我在寝室對着《強力藥劑》《魔法藥劑與意識起源》《摧毀或拯救:藥劑師的一念之間》等高階魔藥禁書雙眼發直。
上面的每個單詞我都認識,為什麼連起來跟讀甲骨文似的?
看我魔藥課成績不行百分百熬不出來就拿書堵我是吧?
書到用時讀不懂,藥到用時不會熬。
“……唉。早知道該讓他轉教我大腦封閉術……算了,更搞笑了。”我揉揉眉心把《強力藥劑》放到一邊,轉而拿起另外一本《進階魔藥原理詳解》,“把‘我知道你有見不得人的事’擺到明面上?我又沒有莉莉的眼睛……”
眼睛,多少秘密從這裡溜走。
大腦閉鎖了,記憶封上了,心和眼睛還是洩密了。
“看來我猜的不錯,是嗎?”裡德爾說。
又想起那個讨厭的失敗。昏暗的寝室中隐隐有水光波動,黑色的水草間有什麼遊過去了,一股煩躁湧上心頭。我合上書披上袍子一路走出斯萊特林地窖,正在禮堂附近的走廊轉悠時,卻聽到樓上傳來一個出乎意料的聲音。
我回過頭。盧平站在通往黑魔法防禦術塔的樓梯上看着我。
“要來辦公室喝杯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