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有多麼地令人浮想聯翩,但許羚不知道,而正因為她不知道,還眨巴着一雙濕潤的眼睛,“深情款款”地看着面前的人,才使得旁人更加地看不下去了。
他們已經腦補出了一篇曠世大作,什麼癡情女子為愛私奔,男子厭煩,女子勇敢追求等等。
于是,他們看遲風時的眼神更加的不對勁了。
勉強看懂他們表情的遲風時頓時感覺不好了,他極快地瞪了許羚一眼,而後開始解釋。
“你們别亂想,我跟她之間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就今天剛見到,之前都不認識的。“
哦,懂了,一見鐘情,話本上經典的橋段嘛,他們都懂。
“不是……”遲風時隻覺越描越黑,雙手往下一攤就準備放棄解釋了。
他算是真正見識到了什麼叫造謠一張嘴,澄清跑斷腿了,他哥以前跟宋姐姐在一塊出行的時候都是怎麼處理的呀。
許羚在身後捂着嘴偷笑,等氣消的差不多了,便往前走了幾步擋在了遲風時身前。
對着喋喋不休的人說道:“諸位,感謝大家為小女子抱不平,他是我哥哥,不是你們嘴裡講的那些人,我們是先前鬧了矛盾,他正煩我呢。”
“哦,原來是這樣啊,是我錯怪你了小兄弟,但我還是要說你一句,對姑娘家要有耐心些,更何況她還是你的妹妹。”
既然人家姑娘都為他說話了,他們也沒必要抓着不放,頂多再不放心地指點幾句後便離開了。
等人散開後,遲風時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但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他說的話就沒人相信,而她一說他們便都信了。
“欸,為什麼你說的他們會信啊?”
“可能,我是個姑娘家?”許羚歪着頭笑,一看便知說的隻是玩笑話。
遲風時翻了個白眼,“說正經的。”
“哪裡不正經?”她正聲道,如果忽略臉上燦爛的笑容的話,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女子弱勢,男子強盛,這是世人眼中的世界。但,他們所認為的,一定都是對的嗎?”
說這句話時,許羚難得收起了面上的笑容,表現出無限的鄭重,嚴肅。她看着眼前陷入深思的人,沒有出聲叫他,轉身擡腳往前走。
不多時,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她側頭看去,見遲風時小跑而來,最後停在她的身邊,按着她的步劃往前走。
“你怎麼不等等我?宋姐姐每次都會等我哥的。”
許羚挑眉,捕捉到他話中提到的新人物,“我又不是你姐姐,為何要等你?”
他一哽,想說的話直接全部被打亂,于是隻能懊惱地閉上嘴巴,隻跟着人走。
這下,換成他找話題跟許羚聊了。
好在,他們目前所在的位置離遲風尉的衣冠冢算不上很遠,在遲風時東扯西編的說話聲中,他們看到了那新墳前跪坐着的人。
“宋姐姐——”
遲風時高聲叫了一下,然後整個人便直接沖了上去。
許羚晚半步走在後頭,專注地觀察着對方。
眼前人一身淡藍罩衫,下頭是白色的裙擺,她将頭發工整地挽成發髻固定在頭上,沒什麼裝飾,隻在發間插着一隻素淨的銀簪,一朵淺色的絹花。
她雙手合十,緊閉着雙眼,跪在地上的蒲扇上,哪怕遲風時叫她,她也沒有一絲反應。
她這副婦人裝扮是已經……可是遲風時叫她,宋姐姐?
許羚無聲地走上前,拿起墳前供奉着的清酒,往地上橫着倒去。
“你是他的内人?”
許羚注視着她的臉,在看到她睜開雙眼看向自己時,呼吸忍不住一滞。
她本身的長相是清秀的,柔美不帶一點攻擊力的,閉着眼睛時,能感覺到她身上傳出的那抹淡淡的溫柔,但睜開眼睛時,所有的注意力都将集中在她的眼睛上。
一黑一藍,是罕見的異眼。
感覺到身邊的動靜,宋楚慢慢地睜開了眼。她的目光順着眼前的手向上,最終落在來人的臉上。
是一位姑娘,還是一位很好看的姑娘。
她聽到了對方問出口的話,雖然不帶任何一絲惡意,隻是簡單的詢問,但她還是難免心生酸澀。
是啊,現在的她究竟算什麼呢?她是他的誰啊?
“我……不是。”面上滿是苦澀,她多想說出心中的那個答案,可是那個人至死都不願意。
他……不願意。
許羚就見着本還明亮的眼睛一瞬便黯淡了,再加上她說的話,一時竟不知說什麼是好。
難道,她已經另嫁他人?哪……
心底一陣心虛,她偷偷瞥了眼遲風時,拉着他往旁邊走了幾步,用宋楚聽不到的聲音問道:“她成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