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頭的盈收都已取用,分利之事便從六月開始計算,我得暫住莊上,今後每月初時娘再抽空将利錢帶來與我就行。”
瑛娘的決定雲氏向來不易動搖,聞言歎息,隻得将此安排牢記。
“隻你一人在莊上能成嗎?不若将謝梅或小草遣來伴你?”
瑛娘倒是可以自給自足,不過女子獨居确是更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瑛娘略一思索,便點頭讓謝梅過來。
謝梅經事兒多,更沉穩,便是察覺了她的異處也多半是沉默以覆,不似小草性格不定,将來指不定會出什麼變故。
“那成,晚間我便叫謝梅收拾了過來。”
“嗯。不過姐姐畢竟有了身孕,平日不好多操勞,娘不如再請兩個小厮跑堂,若是哪家需用小食卻不方便,也可叫他們去送。”
雲氏摸不準雲客有無别的打算,隻得點頭應下,“好,明日我去市集尋摸。”
府城不缺勞工,說定此事,雲氏便帶着瑾娘回了城去。
如瑛娘所料,“相看”之事一經傳出,最先耐不住的便是秦彧。
秦彧常往來于食鋪,瑛娘下莊第二日便叫他打聽到了詳細,再探得雲氏有意為她相看,當即便差人往秦家送信,請徐雪芬擇日再入城來與雲氏交底。
古來男女相看,多借口踏青、賞景。
但瑛娘與秦家交情甚密,倒是無需另尋借口,隻待瑛娘生辰日,徐雪芝便攜重禮來與瑛娘慶賀。
重禮之中,一支蓮花玳瑁簪尤為顯目。
秦彧為人含蓄,情表意味确屬隽永,如此,便是不消徐雪芝明說,秦彧求娶之意也已然明了。
不過該走的流程卻也不能免去,雲氏代瑛娘收下了蓮花玳瑁簪,之後便與徐雪芝又見了幾回。
家中子女相看,便是長輩不睦也不好相瞞,正好秦家也有意先行老汪家拜訪,雲氏便與徐雪芝商定了日子,待五月下旬時,将小食鋪交由瑾娘與雲客看顧,自個兒回了大王村與徐氏說明。
瑛娘斷斷續續收攏了雲客找來的糧食,借着日夜掩顧藏倉,這才緊随雲氏回了一趟村頭。
闊别數月,徐氏隻覺不論雲氏還是瑛娘都不再似從前,兩人仿佛與老汪了隔了厚厚一層,話裡話外多是客氣,再不如往日自然。
但雲氏不敬婆母嗎?
不然。
雲氏返家便先與了汪木匠與徐氏二百兩的孝敬,回了房中也将數月來裁制的新衣給了汪點柱以示體貼愛意,可無論兩老口還是汪點柱都覺得雲氏再不似從前。
是從離家去到府城開始?
不然。
汪點柱空床獨守數月,已然隐隐意會雲氏當初孤立無援的心酸。
“……定下瑛娘的親事,你還去府城營生嗎?”
“嗯。”
“……”
汪點柱張了張嘴,說不出追随之語,也說不出挽留之話。
瑛娘晚兩日回來,正好秦放與徐雪芝上門商讨定親事宜,她自主慣了,老汪家坐在堂上的長輩自然也不趕她。
雙方坐定,便由吉日說起。
秦彧年長近四歲,若非秦放與徐雪芝不欲迫他,也等不到他與瑛娘結緣,所以此番商讨,便是秦放有意将日子定得近一些,看過八個吉日,有五個都在當年,兩個在明年春時,隻一個稍遲些,也在明年六月初。
按雲氏的意思,明年五月瑛娘即滿十八,六月成親當是正好,但徐雪芝明顯有些遲疑。
瑛娘倒覺無甚所謂。
婚事既定,早些晚些都是無礙,總歸她不會自己繡嫁裳,隻要能買得舒适、好看的便行。
“便明年春吧,三月三那日。”
瑛娘自個兒開了口,雲氏自然不落她的面子,“好罷,日子既然定在三月三,過采便定在十月吧。”
十月的日子也是秦家看好的,說定過采,徐雪芝便拿出了初拟的禮單。
禮單之上除“五谷豐登”、“多子多福”等祝福禮外,還有聘餅、八珍海味、香炮镯金及聘金帖盒,可謂誠意滿滿。
“今日寫下婚事,兩個小的便算定下了。”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