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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冬月(三合一大章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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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賣半送?”

“一斤麥面少說能蒸來八個饅頭,本錢多少?不過五文,别家單賣饅頭一文一個,咱們搭着雜碎湯賣,便是一文兩個也虧不着,賺頭全在雜碎湯上。可惜這營生得看富戶家殺不殺羊,最多隻做得寒冬臘月時,過了正月,再想做也做不成了。”

不過一日掙三百文,便隻做八十來日也能得二十四貫盈收。

徐四表哥自是樂得呲牙,眼看日頭落半,當即取了一半雜碎來下鍋爆炒,“今晚好叫大家都嘗嘗味兒!”

有了雜碎湯,徐氏也樂得搓面蒸饅頭,這二十三張嘴要吃飽,少說也得蒸個三十來個,一鍋還真蒸不出來,隻得分了四鍋,待得日頭落盡才端上了桌。

食好滋味,夜間也睡得暖香。

徐氏不好當着一家子老小與瑛娘談如何分這豬下水和羊雜碎的利,待得瑛娘一覺睡醒,才拉了她在檐廊下悄語。

“咱家可是指着報恩教的你舅爺家做營生,那利可不好取太高……”

“奶放心,家裡如何算的,舅爺家我也差不多一樣算。隻舅爺家過來一趟也是不易,待除夕前過來結一次利就成,年後做的便按月算。”

豬下水本錢高,利不算厚,取個一成意思意思就成,倒是羊雜碎可不好再像三房的面攤子那般白送,取二成最适合。

徐氏這才大松了一口氣,“瑛娘可給奶争臉。今年奶出錢給你買新布,就買那三百六十文一匹的絲絹,你染了好叫你娘幫你裁兩身來年穿的新衣。”

“行呀,奶給我買兩匹,一匹鵝黃、一匹妃色,四身衣裳這才好換。”

“……行。”

白得兩匹布,瑛娘自是高興,簡單吃了兩口便去竈間拾掇糧袋。

五十斤的糯米很有些分量,瑛娘準備拿了二十斤來做麥芽糖,另三十斤,按照家裡頭的食量,少說得取六斤來磨了粉來搓團圓才夠。

糧倉裡頭還有花生,再去城頭買個一兩芝麻,一起炒熟了剁碎,拌了豬油和成餡兒……那滋味,自是不必言表。

剩下的糯米也不急做,待年裡頭大家都歇了才好支使勞力打糕。

瑛娘取了二十斤、六斤分放,又将剩下的糯米重新系了口放好,才出了竈間去找徐氏要今年的新麥。

煮二十斤糯米,麥需得五斤。

五斤麥需得溫水浸泡至少五個時辰,再撈出放至粗孔篩以細布蓋上,每日噴水,以待麥芽生長,長個三日麥芽根便能紮緊篩孔,有了根便不必再每日盯着噴水,撤下細布,座上裝了水的淺盆,由着它再長個三日便能得用。

發好麥芽,備用的糯米也得先泡兩個時辰,再蒸至綿軟,期間正好可以挑出麥殼,将麥芽淘洗、剁碎備用。

待得糯米蒸熟晾涼,将剁碎的麥芽混入,翻攪均勻,放入瓦盆,再以細布封口,加蓋窖存五個時辰。

酵好的麥芽糯米已能聞見麥糖香。

瑛娘勁兒不夠足,便叫了瑾娘來與她一起将麥芽糯米用細布絞出汁水,而後點上爐子架了小鍋以大火熬煮,待得出了糖色,又轉小火慢慢熬。

糖水一熬就是兩個時辰,還時刻離不得人。

瑛娘隻能與瑾娘換着做,後頭實在受不住,才又拉了徐氏來幫着掌勺。

徐氏嗅着糖香倒沒惦記着吃,腦子一醒,便琢磨起這東西能不能掙着錢——瑛娘攏共用了五斤麥、二十斤糯米,昨個兒還叫老三家的幫忙買了十個精巧的小陶罐來裝,為這一鍋糖便花了整整五百一十五文,若一罐似城頭的賣個八十文,抛開本錢,算來也掙不得多少。

徐氏撇了撇嘴,這才想通瑛娘做這糖真真兒隻是為了甜嘴。

“一鍋熬來得去七日,你也是閑得沒事兒做了。想吃糖叫奶去買不成麼?”

瑛娘笑着将熬好的糖趁熱分裝,扯了油紙紮緊封口,鍋底餘下的到叫她用筷子攪了攪,與徐氏和瑾娘分了。

“自個兒能做,又何必去買别家的?奶且嘗嘗這糖滋味如何。”

純糧食做的糖味道自然好,且麥芽清香、江米甜糯,瑛娘火候又掌得極好,這糖稀冷卻也沒多增硬度,攪一筷頭來含着便是滿嘴甜香。

徐氏又不是真怪她,笑得合不攏嘴,隻道今年可不消買那城頭的糖了。

城頭賣的糖分兩種,一種是八十文一斤的普通糖,另一種則是三百文一斤的紅糖。

這兩種糖都出自北地,普通糖質地較硬,常做蜜餞、甜飲子所用,而紅糖口感綿密,挑一撮沖了溫水就能喝,尋常人家隻逢年過節時待客才用,所以城頭也按兩來賣。

瑛娘此前去城頭看過,估摸着因着貨運艱難,這些糖的銷出價格在北地至少得壓個五成餘,再除開勞力成本,粗略估算,普通糖的原料得壓到五文上下才有賺頭,而紅糖也頂多六十來文。

兩種糖價之差,想來該是原料所用有别。

按地域來看,北地盛産菾,菾價低廉,約摸五斤能出一斤糖,在距北地千裡之外,賣個八十也不過分。

而紅糖出糖一斤需得十二斤甘蔗,這十二斤甘蔗聽着多,實際算來也不過兩三條,一條三十來文,确是算得價高。

如此對比,眼下倒是自家做來的麥芽糖更省些。

好歹用的都是糧食不是?

徐氏不好用牙咬着糖吃,含在嘴裡半晌才吃完,瑾娘卻嚼着吃得噴香,吃過還小聲與瑛娘道:“滋味比表哥送我的更好。”

雲家表哥送的糖也是麥芽糖,隻那麥芽糖沒用糯米,是麥芽發酵後與番薯同熬,得了糖漿凝的塊,叫城頭吃紅糖的人區别為饴糖。

番薯賤價嘛,做來的糖塊自然價格低廉,尋常人也能吃得起,但熬糖費功夫,做這營生的也就在周邊村子來往賣賣,大王村的想買還得叫别人捎帶,所以整村兒也就得雲家表哥貼補的瑾娘才時常拿得出來。

提起雲家表哥,瑾娘神情微頓,卻是有些落寞。

自定下親事來,雲家表哥總會在每月初來一趟大王村,不拘糖塊、頭繩,多少會予她一些小物作禮。

倒不是貪圖東西,隻雲家表哥從未逾過三日遲到,眼下已是冬月下旬,這人卻還不見影,瑾娘如何能不憂心?

瑛娘也隻她近期時常心不在焉,見狀摟着她拍了拍,“許是有什麼事耽擱了,若真出了意外,舅舅家也不會不來報個口信。”

瑾娘扯起嘴角笑了笑,隻心緒如何,一時卻是轉不過來的。

家裡熬了糖,最開心的莫過于小老九汪連。

汪連長這般大還未吃過成團的糖,這麥芽糖用筷子一攪,吃着玩,玩着吃,吃過還戀戀不舍地舔着塊頭不肯松口,瑛娘索性把鍋頭剩下的全給了他。

林氏卻是不敢叫汪連放開了吃,又給他挑了一筷頭便用油紙将剩下的全包了起來藏進屋裡。

家小都嘗過鮮,瑛娘才開口道糖罐歸屬。

“爺奶兩罐,咱們各房自領一罐。餘下的,一罐送給舅爺家,好叫表叔表哥們來年多掙些錢與我分,一罐給四姐來年出門時帶過去甜嘴,剩下兩罐……爹娘,二叔、三叔、四叔,且看看有沒得那緊要的禮需得回得大些的,這糖罐子也好添作彩。”

農閑時總是湊堆兒的辦喜事,瑛娘打十月至此時便已吃過兩回酒,聽得村口婆、嬸擺閑,似是瑾娘出門前村正家也有門喜得迎進門,這糖罐子送過去倒也增面兒。

“村正是咱本家兒,送糖添禮确是不錯。”

“還是瑛娘想得周到。”

送過村正家,這糖便隻剩一罐兒,林氏、陳氏雖都記挂着娘家,但這糖畢竟是瑛娘的,總不能兩人就這麼當着家小的面兒争搶起來。

沒人争,這糖的歸屬自是随瑛娘心意了,目光掃過這一屋子老小,卻是擡手将罐子遞給了徐氏,“這糖不好多存,兩月吃不完,待得開春便可能壞。奶去給舅爺家送時不如給秦老爺家也送上一罐,若秦老爺一家子老小覺得味兒不錯,想自家做了吃,便把方子一并送他。”

“啊?”

徐氏不知道瑛娘送罐糖怎麼還扯上了“送方子”,心不甘情不願将糖罐子收下,回頭送去秦家時,卻還是依言與秦老爺提了提方子。

秦老爺其實也就是個三十幾歲的青壯,隻是細皮嫩肉又生得富态,常帶笑臉與人甚是和善,十裡八村的都願尊稱他一聲“老爺”。

徐氏送上自家做的麥芽糖,秦老爺自是興味盎然,當即叫仆從拿了平時吃蜜餞的銀簽子來,挑了些來攪了攪含進嘴裡。

糖饴入口,秦老爺登時眼睛一亮,又用牙咬着吃了吃,感覺粘牙卻不傷龈,吃過之後又有回甘,聽得徐氏要送方子也是不可置信。

“這糖比北地來的糖滋味更好,自家能做,何不以此做個營生?”

自然是因着本錢過高啊!

“秦老爺,這糖是那江米做的,真要做營生,咱家也拿不出恁多本錢啊。”

江米價高,這糖再好比不得紅糖,隻能泡了水或是吃個閑趣,真用來做甜口的小食也不如北地來的糖方便,如此境況,做多了也賣不出什麼價。

秦老爺恍然。

整個駿陽府就他秦家種江米,别家便是想做也得先從他這兒過一道,除非江米折價,不然這買賣還真就隻能他來做,但這徐氏看着也不像能舍了方子送人的……

“卻不好真白拿你家的方子。好歹是個能甜嘴的小食,這方子便算我買的,與你二十兩銀,如何?”

時下良田一畝六貫錢。

二十兩銀換得銅錢,再貼補些就能買來四畝地。

徐氏倒吸了一口氣,腦子一空,險些把瑛娘交代清楚的方子全忘了。

偏生臨了出門前瑛娘特意叮囑過不許收銀錢,二十兩銀觸手可及,徐氏好懸沒落下淚來,趕緊垂下眼将瑛娘教的說辭一骨碌全吐了出來。

“秦……秦老爺着實客氣!我家裡頭有個孫女不懂事兒,偏就饞你家林子裡的柿子果兒,今年鬧了好幾回也沒能吃上……若秦老爺能每年舍一些給家小,自不必多計較這糖方子,總歸都是吃着耍的玩意兒,不值當……哪需得拿恁多……銀錢來買。”

柿子一斤八文,吃着耍的,便是秦老爺大房也頂了天兒舍個十幾二十斤,便是舍個一百年也舍不出二十兩呀!

徐氏越琢磨越想哭,眼見秦老爺當真有所思,連忙掩面按了按眼角。

秦老爺看得想笑,心頭也越發确定這糖方子換物不是徐氏想來的主意。

不過兩廂滿意自比直接銀錢買斷令人爽心,不管想換柿子的是誰,給多給少都由他來決定,總歸礙不着家裡娘子的蜜餞生意。

“徐大娘倒是愛重孫女,與之常人大有不同。如此,每年柿子收成我都叫長工單給你家備上五十來斤,大娘可覺滿意?”

這數遠超徐氏估算,自是忙不疊應了下來。

麥芽糖不難制,秦老爺手底下多的是那等會做活兒的長工,隻是畢竟牽扯制糖事宜,秦老爺便叫了府上得力的管事,将徐氏所言錄于紙上。

得虧徐氏記得牢,說罷又叫管事念了念,确保沒錯才算完。

秦老爺手頭生意涉及雖廣,但北地的糖業他卻是無力觸及,聽得這糖方子如此工序,便不覺設想那北地的紅糖是不是也能套用此法,教徐氏來換柿子的人是否見識過北地紅糖的工序。

不過眼下那人既沒心思露面,他也不好多為難徐氏,索性以誠相待,好叫那人安心,指不定将來還有機會。

“徐大娘且稍候。”

秦老爺叫來仆從,自庫房取來一隻巴掌大小、金絲鑲邊的木匣子。

“得以方子,多少算我秦家占了便宜,這匣子裡是早年間我娘子制備與閨女的年禮,可惜我家沒得生閨女的命,多年盼來也隻盼得一個臭小子。大娘家裡的孫女兒得意,這匣子便給了她做今年的年禮,來年得空,也叫她來上灣村走動走動,我家果子林裡自由她吃去。”

這匣子一看就不會裝那尋常物件。

徐氏看得咋舌,想着替瑛娘收個年禮也不錯,總歸不是銀錢,便是收了,瑛娘也不好與她置氣。

“那便謝過秦老爺了,來年豐收,我指定帶孫女兒來摘果玩兒。”

秦老爺笑着将徐氏送出門,扭頭便叫管事取了新麥泡上,過幾日好試那方子,“若做成了,來日你再送些江米去那徐婆子娘家,叫她娘家子侄幫着送去大王村。對了,北地那邊,叫商隊送些菾和蔗來。”

左不過都是熬糖,試出來純賺,試不出也不吃虧。

離了秦家,臨了晚食時徐氏才歸得家。

這一路徐氏都忍着沒開那匣子,進了院門見得瑛娘正攪了糖絲耍着汪連玩兒,連忙将人拉進了正房,喜笑顔開與她看匣子。

“快瞧瞧!不枉我今日在秦家待恁久!這是秦老爺送你的年禮,說是給自家閨女備的,嘿!光匣子一看就是個金貴的,且不知裡頭是個甚呢!”

普通農戶可沒那等與女兒家備精細年禮的本事,不過既都是閨女,備禮左不過都是些墜子、镯子等精巧小物,指不定還不如這匣子上鑲邊的金絲值錢呢。

徐氏抻着脖頸想瞧個究竟,瑛娘便打開了與她瞧,誰知匣子裡竟是一對兒鑲金的玉钏,隻看質地、做工,怕也不是那等尋常貨。

徐氏沒料到自己想讨巧反倒讨回來一件遠超二十兩的金貴物,屏息盯了半晌,才一口涼氣倒吸,回神來連連倒退,道:“我當真不知這匣子裡裝的啥!這秦老爺莫不是個敗家子?鑲金玉也敢随手給我一個老婆子?!”

瑛娘雖也有些許震撼,但觀這腕钏尺寸隻适合六、七歲的孩童佩戴,便問叫徐氏将她在秦家的言行一一與她說了。

“這麼說,秦老爺是把我當作月娘了?”

徐氏的确沒說瑛娘年幾何,隻提孫女兒饞嘴,叫秦老爺誤以為那孫女兒所指乃六歲的玥娘,以此作禮,倒不見得有什麼深意。

“那叫你說,秦老爺就是純粹想與咱們賣個好了?”

“興許。”

不過聽得徐氏轉述,那秦老爺子多半是自悟了她送糖方子的真意。

且再等個一年半載,若秦老爺當真如她所想那般聰明正直,接下來的大買賣可就有得那幫忙出錢出人的“股東”了。

得了這麼個金貴物,徐氏也不記挂那“白給”的糖方子了,“将匣子好好收着,等你嫁了人,有了閨女,才好給她戴着玩兒。”

瑛娘一哂,抱了匣子便回了大房。

這東西再金貴也是個給小孩兒戴的玩意兒,玉也不比金銀保價,索性秦老爺誤認了玥娘,這腕钏便叫玥娘戴了也無妨。

玥娘年幼懵懂,瑛娘叫她戴她便也戴了,偏生寒冬臘月的少洗澡,雲氏愣是過了好幾日才察覺幺女手上多了這麼一對金貴小物,登時吓得就要摘了。

玥娘自是不願意,連連轉身躲開雲氏,被拽疼了便嚎:“這是七姐給我開的工錢!七姐!七姐!娘要繳了我的工錢!”

“……”

雲氏氣緊,抓不住泥猴兒樣的玥娘,扭頭就去找瑛娘算賬。

瑛娘被扯着耳朵念了足足半個時辰才被放過,好在雲氏自知拗不過這女兒,隻得又逮了玥娘耳提面命,叮囑她無論何時出去耍都不得脫了這腕钏。

玥娘捂着嘴直笑,眼珠子一轉便與雲氏承諾,道:“我還跟着七姐做活兒,來年給娘也掙個金镯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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