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娘能如何看?
面攤子無甚稀奇,檔口的食客也就吃吃新鮮,待這幾日熱鬧過,這生意自然也掙不回來今日這般多了。
不過依着檔口的熱鬧程度來看,隻要陳氏不要摳摳搜搜舍不得雞湯、酸菜雞内腑,每日少說也能掙回個兩三百文。
這話……倒不好直接當着全家老小的面兒說,免得陳氏下不來臉,還不讨她信任,再給憋出怨怼來了。
瑛娘笑了笑,轉問陳氏:“今日我和四姐都沒去城頭,三嬸倒與我說說今晨賣得最好的是什麼?約摸賣了多少碗?”
陳氏默默回憶了下,實在記不得那要雞肉的食客有多少了,隻能含糊道:“今日那素面隻賣了三碗,湯面和肉面要的人都挺多,不過還是要肉的更多些。”
昨個兒剩下的麥粉揉了面,約摸能扯一百二十來碗面條,素面忽略不計,雞絲面又比湯面多些,默了默數,瑛娘便估出了大概的數,點了點頭,道:“先去竈間看看。”
陳氏:“……”
徐氏也是無奈,不過竈頭的事兒确是耽擱不得,她也怕誤了火候,連忙收了錢袋子領着一家子又去圍着鍋瞅。
一刻靜置,鍋裡的漿絮已是大成,不過為了示範如何判斷火候,瑛娘自取了一支筷子懸空,再任其自由落下。
筷子入了漿絮,穩穩立住,便算大成。
見林氏牽着汪連,又看不出絲毫像徐氏和汪點柱三兄弟那般手臂發顫的慘狀,瑛娘便點了她,道:“二嬸,你拿個舀子來。”
扭頭,又讓汪會去找汪木匠:“阿爺那頭模具打好了,大哥快去取來。”
汪木匠念着這物件兒是制備做營生的,先做成一副,瞧着四四方方卻裝不了多少東西,索性把餘料都取了來,攏共打成了三套模具。
瑛娘見汪會拿來三套也是一驚,不過日後若買了驢、騾,一日如何也能磨個二三十斤菽,三套當也适用。
“五哥,六哥,這鍋已是冷了,搬到外頭去吧,二嬸也好舀。”
這一鍋漿絮很是得費些勁兒,汪文、汪武合力搬動也是勁兒得脖頸起了青筋,待入了院子好懸才穩穩将鍋放平。
瑛娘卻是輕巧,支使汪會隻取了兩個模具,将院兒裡沒用的凳子排了兩張放齊,正好給模具下層留了可滴水卻不浸凳子的餘隙,這才放了模具上架,讓林氏來舀。
先頭用來濾汁水的細布墊底成兜,漿絮過布一濾,便隻剩下呈花狀的菽乳,滿滿一鍋将夠分成兩闆裝,時不待人,徐氏也隻能僵着臉再取了一方同等大小的布來洗淨。
待鍋裡舀空,濾過大多水分,瑛娘再上手翻過布塊沿系,将面兒上也蓋着,取壓闆将菽乳壓實,才又叫汪會再拿了兩三斤重的石塊搓洗幹淨一并壓在上頭。
“這便成了?”
“再壓兩刻便成了。”
隻待兩刻便知結果,徐氏那心口又緊巴了起來,在看日頭已西沉,趕緊催那邊兒上看熱鬧的何氏去燒鍋做飯。
“……”
竈間空了,自然沒得再湊熱鬧忘了活兒的道理。
趁着飯好前,徐氏拉了瑛娘來問面攤子的打算,“瑛娘快說說!好叫你三叔三嬸準備明日營生了。”
“若我來定,今後先按三十碗湯面、五十碗肉面來備存,每日賣到午時便收,也不耽擱三叔三嬸再做别的活計。”
八十碗面條,除開每日殺雞、買大骨、租桌凳的本錢,加上酸菜釀的雞内腑,能得至少三百文純利。
徐氏算得來賬,對比今日營收自然不甚滿意,“怎的一下少那般多?這要隻撈八十碗,那雞怕是每日都得剩。”
剩了又不可再過夜,隻得前進了家小的嘴。
“……”瑛娘倒想借着每日營生混混雞肉吃,不過日日如此,徐氏自然不樂意,隻得讓了步,補到:“也可兩日殺一隻,每日炖半隻,留半隻下一日再炖就成。隻是如此,便顧不上每日澆頭多掙的二十來文,算一算卻也沒省多少。”
再多沒少那也是二十幾文!
徐氏可舍不得日日殺雞給家小吃,不甚樂意的承諾瑛娘以雞蛋,“日後你想吃便煮,那雞殺勤了就不下蛋了。”
自家隻有二十來隻雞,如此殺來也等不到下一月營生了,還得從别家買買,留着自家的下蛋才好。
瑛娘卻盤算着來年得說服徐氏養個百來隻雞,點頭道好,便準備去看菽乳的濾水情況。
徐氏前後腳跟着她走,免不得又問起她先頭往菽汁兒裡倒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