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米外的另一輛馬車内，蘇婉晴打起簾子，忿忿地注視着前頭的身影。

她身側坐着的是方才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賀冕，他頗有興趣地吹了個懶散的口哨，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拱火：“食色性也，這樣不世出美色要想把持住的确有些困難，也不怪汝陰王對其如此傾心。”

“被邵懿揍了一頓，你的話怎麼還越來越多了？”蘇婉晴不耐煩地撒了手，簾子倏地落下，賀冕什麼德行她是知道的，可對付自個讨厭的人，他越卑鄙下流就越合她的意。

“說兩句實話就不高興了？”

蘇婉晴懶得搭理他，若不是想要教訓雲裳，她也不願意和這樣的潑皮無賴扯到一起。

連自個爹的小妾也不放過，這事他能做得出來，她都聽不下去。

“比容貌你是比不上了，”賀冕越說越起勁，“不過，分享一點我的經驗之談，憑你的姿色，隻要你主動争取，十有八九的男子還是不會拒絕的，就像剛才在宮裡，你敢勾搭褚霁，就算得上是勇氣可嘉了。”

“你不覺得這樣的手段上不得台面？”蘇婉晴也算出身皇親國戚之家，若不是江玥倒台讓她看見了希望，也不會使這樣下作的手段來為自己争取。

汝陰王那樣的男子誰不喜歡，心動有，但更重要的是，成為汝陰王妃帶給她和蘇家的實際利益不可估量。

“上不得台面又如何？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就好了。”賀冕語氣輕松，似乎隻是在談論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問了也是白問，蘇婉晴不再說話。

“怎麼，你不想要一個機會把那女人從汝陰王身邊趕走嗎？”賀冕說的話就像是有緻命吸引力誘餌，将蘇婉晴心中的邪念一點一點地勾出來。

她搭在腿上的手微微捏緊，想讓自己保持理智，可是大腦不受控制。

明明是她先認識的褚霁，現在卻得自甘堕落靠出賣色相勾引都得不到他回眸一看，他滿心滿眼在雲裳身上。

如此一來，不管她做什麼都是無用功，褚霁不會多看她一眼，更别說她能有機會坦白自己的心意，隻有雲裳消失，他才能看見她。

賀冕慣會蠱惑人心：“你不是想做汝陰王妃嗎，剛好，我也想要那朵野花，所以我能幫你......”

“怎麼幫？”

為了不留遺憾，她不介意做一次卑劣的事情。

前方的馬車内，褚霁和雲裳都沒有說話，車廂裡的氣氛很安靜但并不尴尬。

褚霁的手指在膝蓋上敲了敲，主動開口，“聽說你遇到了賀冕，邵家長公子還因為你，把他揍了一頓？”

雲裳沒有否認，“王爺也知道賀冕這人？我自幼長在西京，對南郡的人事不熟，邵公子似乎很擔心賀冕會對我做什麼，公主來之前，他還在交代我要萬分小心。”

“賀冕行事乖張，不計後果，邵懿的擔心不是沒有緣由的，不過這是在西京，他若是敢對你出手，就做好整個賀家被連根拔起的準備。”

賀家是出了名的腌臢地，留到現在隻是為了制衡邵家，但要是賀冕腦子拎不清，這顆棋子不要也罷。

褚霁聲音很沉，雲裳知道他唯有心情不怎麼美麗的時候，說話聲音才會如此，遂移了話題，“王爺怎麼會特地來接我，可是出了什麼事？”

褚霁的心情更不美麗了，雖然确實是有要事，可這話怎麼聽怎麼不順耳，難道非得有事才能來接她？

“薛承查到一些關鍵線索趕着要見你，事出緊急，隻能本王親自來接你。”褚霁的聲音還是沉沉。

怎麼換了個話題，王爺的心情看起來還是不太好，罷了，也許男子也有那麼幾日煩心的時候。

兩人到達春坊的時候，薛承已經坐立難安，擰着眉在屋子裡來回踱步。

“二小姐。”薛承迎上去，手裡握着一卷邊角泛黃的卷宗。

雲裳令春杏看茶，“薛大人請坐，喝口茶潤潤嗓子再慢慢說來。”

薛承抿了口茶，将那卷宗放在桌上，“二小姐可還記得十二年前的那個秋天，也就是李太尉出事之前的那段日子，西京并不太平。”

“自然記得。”

那是個多事之秋，彼時她還是養在深閨裡的嬌小姐，對京中之事雖有所耳聞，但也隻是聽個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