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懿往女子面前一站,将男子黏膩陰濕的視線擋了個幹淨,賀冕太過危險,他盯上雲裳絕不是一件好事。
賀冕招了招手,身後的侍女立刻誠惶誠恐地上前扶住他:“賀公子。”
賀冕扯扯嘴角,似乎臉上的傷對他而言不痛不癢:“邵公子下手這麼狠,不知道的還以為雲姑娘是你的什麼人,未得名分就在這出頭,真是招笑。”
邵懿的拳頭又捏緊了。
雲裳冷冷地看向賀冕,“賀公子還是快些養傷去吧,這副尊容實在有礙觀瞻,若是驚了旁的貴女就不好了。”
得了雲裳的話,賀冕愉悅極了,“賀某對雲姑娘自是言聽計從,雲姑娘,後會有期。”
雲裳連眼神都懶得多分他一個,轉而看向邵懿,昔日碰面時必是矜貴端方的玉公子沉默地垂着頭,似乎并不想叫雲裳瞧見他這副有失體面的模樣,“邵公子今日也進宮赴宴?”
邵懿看向她,眼神依舊溫潤,“陛下也邀請了世家子弟來熱鬧熱鬧。”
他頓了一下,還是有些不放心,“賀冕這人很危險。”
從兩人方才的對話中,雲裳就已經推斷出那條毒蛇的身份。
南郡賀家。
也是南郡唯一敢和邵家叫闆的世家大族,祖輩靠真刀真槍打出名堂起家,文化是沒有的,武力值是沒得說的,所以哪怕邵家這樣稱霸南郡的豪強,也得給賀家幾分薄面。
邵懿和賀冕亦是舊識,可賀冕嫌棄邵懿總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璞玉形象,邵懿也看不上賀冕幾乎算得上混亂的生活作派,是以兩人并無私交。
邵懿撿了幾條賀冕幹過的好事說與雲裳聽,大抵就是欺男霸女,霸的還全是有夫之婦,甚至連自個爹的小妾也不放過,在南郡也是人嫌狗厭的存在。
這也就算了,他最愛的還是強取豪奪,三年前,賀冕看上了一民婦,其夫護妻不從,就被賀冕斬斷了四肢,做成人彘立在院中,日日看他與其妻歡好,這民婦求死不能,最後精神失常,瘋了。
賀冕大呼可惜,自覺發了善心,将她亦做成人彘與其丈夫團聚。
這事使得民間物議如沸,民憤如水,險些将賀家淹沒,賀冕因此消停了一段時日,可本性難改,沒想到竟會讓他盯上了雲裳。
雲裳倒不至于多驚訝,世家大族多的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内,看着人模狗樣,實則多敗類,賀冕這樣的,也不過是其中之一。
“便是如此,你也不至于為了我在宮内大打出手,這事是賀冕理虧,可于你的名聲也有礙。”雲裳勸道,賀冕這樣的垃圾,除非真的招惹到她的面前來,否則一律當瘋狗處置。
邵懿知曉雲裳好意,皺起的眉頭才松解了些,“我既然敢動手,就不怕這事對我有何影響......我畢竟根基在南郡,不常久居西京,你有褚霁護着我也安心些,隻是他也沒法時時看顧着你,你還是要多加小心。”
雲裳颔首,“邵公子放心,雲裳也非徒等他人保護之輩,不過今日還是多謝公子仗義出手,未回南郡前可來春坊品茗小聚。”
邵懿溫和地笑笑,想要将女子頭頂微微翹起的發絲理順,終究還是止住了沖動,他朝她身後看了一眼,“永樂公主應是來尋你的,我就不打擾了。”
“雲裳姐姐!”褚瑤清脆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都入宮了,也不來找我玩!”
雲裳無奈回頭,“見過殿下。”
“姐姐當真要如此客氣?”褚瑤繃起臉,雖是氣呼呼的,可落在雲裳眼裡并沒有多少威懾力。
但她還是配合道:“公主在貴妃娘娘膝下承歡,雲裳不願打擾,離宮之前正要去找殿下告别。”
褚瑤這才展顔,“我逗姐姐呢,那我陪姐姐離宮?有好多話想同姐姐說呢。”
雲裳不好推拒,便應承下來,身旁就順其自然地多了一隻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說個不停,大多是一些少女心事和花季煩惱,哪怕是抱怨,也叫人覺着幸福。
“呀!那不是王兄的馬車嗎?”雲裳正聽着呢,褚瑤卻突然止口,驚呼出聲,“我還以為王兄早就出宮去了,沒想到在這候着,看來不用我送姐姐回去了,王兄都親自來接了。”
雲裳看到男子坐在華貴無匹的驷馬高車之上,右手挑起簾幔,側頭一眼,“上來,我送你回春坊。”
雲裳本想說不麻煩王爺了,可褚瑤笑意盈盈地将她往馬車前一推,“王兄,我可把人從邵公子手裡給你拐來了,你答應我的東珠哦!”
褚霁颔首,“已經叫人送到你宮裡去了。”
褚瑤小小地歡呼起來,她肖想王兄府庫裡這顆碩大的東珠已久,所以當王兄差使她的時候,她立刻就答應了,何況她确實想要撮合雲裳姐姐和阿兄,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