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見天子,還不叩首?”
張晃滿面驚懼,涕淚俱下,長拜叩首,“罪民叩見陛下。”
晉元帝閉眼,“說說,你何罪之有?”
張晃把遂甯郡主的人幫他還清賭債又拿家人要挾他的事吐了個一幹二淨,晉元帝閉眼聽着,巍然不動卻叫人莫名覺得心慌。
區區一個異姓王竟也敢算計到他頭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怎麼說,父皇還打算讓兒臣迎娶遂甯郡主嗎?”褚霁悠然自得地浮着茶碗裡的茶沫,勾唇道。
晉元帝瞪了他一眼,“你早就知道了?”
“無巧不成書。”褚霁笑了,“不過先前沒證據兒臣也不好說什麼,到時候父皇心疼遂甯郡主被潑了好大一盆髒水,要罰兒臣娶她就不好了。”
晉元帝懶得理他,沉思一會,“隻這一個人證就處置了那一家子怕是不夠,最好抓個現行,洪通海——”
“奴才在。”洪通海立刻端起十二分恭謹,生怕同那魯賢王一樣觸了陛下的黴頭,說沒就沒了。
“宣魯賢王入宮。”晉元帝站起身,一甩袖袍,“走,去看看為朕負傷的遂甯郡主如何了。”
一行人行至殿門外,晉元帝止住宮女們的通傳請安,“不必聲張,别擾了遂甯休息。”
其中一個宮女怯怯道,“禀陛下,魯賢王妃也在裡頭。”
“無妨,朕特地宣魯賢王進宮來一同探望,等會剛好接王妃出宮。”晉元帝一擺手,洪通海見了眼色,立刻上前輕手輕腳地推開門。
“你成日這樣糟踐自己又能如何?”耳邊傳來的是魯賢王妃同郡主說話的聲音,帶着幾分怒其不争的惱意,“要怪也隻能怪你運氣不好,那廢物将藥粉的劑量下多了,拿箭射都止不住瘋馬,誰救得了你?”
“下藥的那個張晃呢?”
“放心吧,娘都叫人處理幹淨了,他們一家子一個也沒活,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留着條賤命也無用。”王妃冷聲道。
“好好好!你們母女倆竟然聯手給朕設局?”晉元帝撫掌而歎。
旁邊的魯賢王白着臉上前幾步,一巴掌将魯賢王妃扇歪了頭,“毒婦!!你不要命了!!你這是要整個王府都給你們娘倆陪葬嗎?”
晉元帝冷眼看着眼前這鬧劇,覺得好笑,“你自己設的局還意外重傷了自己,若是當時還出什麼意外的話,朕豈不是也得跟着一命嗚呼?”
晉元帝縱然之前再滿意遂甯郡主的條件,可如今沒将其滿門抄斬已是顧及不知情的魯賢王,怎麼可能還會對她青眼有加?
魯賢王妃連臉也顧不得捂,雙膝一彎,顫抖着跪在地上,“陛下,陛下,此事全是臣婦一人所為,王爺和玥兒均不知情,陛下如何處置臣婦都行,但萬不要牽連無辜之人啊!”
“無辜?你說無辜便是無辜嗎?”晉元帝話音方落,洪通海就咳了兩聲,立刻有兩個小厮押着堵了嘴的張晃進來,往地上一推,像是隻被五花大綁的耗子,狼狽至極。
啪。
拿油布包着的小半包馬薊草粉末也一并丢在了張晃身側。
“人證物證俱在,你們還有何話要說?”晉元帝惱怒的眼神拂過已經呆滞掉的遂甯郡主,“虧朕之前還覺得你活潑聰慧,雖性子嬌蠻些,倒也無傷大雅,可是沒想到,為了嫁給霁兒,你不擇手段,害人害己。”
晉元帝這番話,讓江玥的臉色慘白不已,撐着半邊身子跪在榻上搖搖欲墜,她想嫁給汝陰王的夢,就這麼破碎了。
魯賢王妃跪在地上往前匍匐幾步,哀求道:“陛下,玥兒是不知情的,王爺亦被蒙在鼓裡,是臣婦心疼玥兒一片癡情,才昏了頭做出這樣的事來。”
魯賢王妃倒是一個好母親,事到如今居然把所有的罪責擔在身上。
魯賢王老淚衆橫,卻沒法開口,而今最好的方式就是犧牲王妃一人保全自己和玥兒,他想求情,可是求不得,若是他攬了罪責,王府上下都要被株連。
江玥自然也意識到這點,她嗫嚅着唇,想說什麼,可是什麼都說不出來,淚水糊了整張臉,半晌,她喃喃:“娘親,你、好糊塗......”
這話便是把自己摘出去了。
魯賢王妃松了口氣,她生怕這丫頭犯傻,分不清是非狀況,白白被扯入這泥沼中。
晉元帝閉目不語,半晌終于開口,“将這罪婦暫且關進诏獄,擇日問斬,遂甯郡主.......去封号削郡主之位,明日就遷回去,不得再踏宮中。至于魯賢王,朕念及其昔日有從龍之功,便削爵降位為侯,小懲大戒。”
魯賢王一家流淚謝恩,可誰也沒想到還沒等到離宮,江玥就割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