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奇怪?”聲音的出現伴随着光球閃爍,“你并非沒有欲望,可你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我,現在還要幫我。”
虞夕閑皺了皺眉,“你也真奇怪,我也許隻是想問問你,不行嗎?”
“我很高興,但可惜你并不能幫我。”聲音惋惜,随後又道,“不過你可以再跟我講講外面的故事。”
“外面?外面天窗上的故事嗎?”
“不,是真正的故事。”
虞夕閑不懂,所以她給光球講了母親給她講過的那些睡前故事。
這些是她從小聽到大的,說實話,背都能背下來,奈何在母親眼裡她一直是一個孩子,所以總是會給她講。
不過虞夕閑也想過,也許母親并不是為了給她講,是為了不忘記這些故事。
而現在,她将這些都快背下來的睡前故事講給了身旁的這個大光球。
這些隻是最最平常的故事,但聲音似乎聽得很認真,偶爾還會向她追問。
虞夕閑也是第一次體會到給人講故事的樂趣,一連給祂講了好幾個,一直到自己的睡前故事都講給了祂才停下。
這一停,她還不覺得之前辛苦,反倒不太好意思道:“抱歉,我隻知道這些。”
這還是因為她母親,不然虞夕閑連這些故事都不知道。
她平時做得最多的事情就做坐在城堡房間中的石台子裡看外面。
“這些已經足夠了。”伴随着聲音,光球閃爍了幾次,似是在考慮,然後說道,“你也可以講講你身邊的故事,比如說,你的故事。如果你能夠讓我高興,我放過想要你的靈魂這件事也不是不可能。”
虞夕閑有些驚喜。
她知道關住自己的應該就是光球,畢竟對方是“神”。
她現在态度這麼好也是因為對方是“神”,“神”對她來說就跟那位身為國王的父親一樣,她不能忤逆他們。
“謝謝您。”虞夕閑臉上挂着淺暖的笑意,“不過我的故事恐怕乏善可陳。”
隻是被監禁的前十六年,實在沒有什麼好說的。
雖然她看似對過往非常平靜,但在描述的時候也忍不住添加了些許個人色彩。
她曾不滿于自己為什麼要這樣長大,憤怒于大多數侍女和侍者的冷漠,憎恨于對她如此的王族。
但最終,這些不斷捶打虞夕閑思想的海浪被大海掩藏,融入海水,平入海面。
盡管是這樣短暫的故事,聲音卻沉默了,似乎和之前一般在認真聽她說。
這反倒讓虞夕閑有些不好意思。
“截至目前大概隻有這些。這個故事真的很枯燥,恐怕不如我前面說的那些有趣。”虞夕閑在最後忍不住說。
“我覺得很有趣。”祂這樣說道。
虞夕閑忍不住看向對方,可惜光球就是單純的光球,祂亮眼奪目,華麗非凡,但也無從讓他人分辨祂的任何一絲神情。
“所以你是因為你母親給你講過的交易的故事還是她叮囑你要保護好自己猜拒絕我?”祂語氣平靜似乎短暫的放棄了,但既然問出口,虞夕閑便知道祂還沒有放棄。
因為對方願意聽自己講自己,虞夕閑多少也對祂有了幾分好感,于是實話道:“那些其實都是大道理。我隻是不想把我的靈魂給你。”
她說話時直直盯着光球,隻要光球将注意真正落在她的身上便能“看”到——
在虞夕閑的瞳仁中,光球既是擁有神聖外表,仿若太陽般燃燒的球體,也是一個長滿了“線”的氣勢壓人的可怕存在。
這對比就好像螞蟻和太陽,盡管他們體積上的差異沒有那麼大,但給人的氣場上确實是那樣的。
之前想過的那些不過是理由,是借口;
拒絕的真正的原因是虞夕閑有着超高的感知天賦與小動物天然的危機感。
她本能不覺得眼前這個“神明”是個好的存在,所以她也就找了許多理由拒絕對方。
光球也明白了虞夕閑的意思。
祂淺笑一聲,“無論能否使用我的魔法,王族的生命都已與我緊密相連,這是邪惡的,但并非是我單向強制的。他們拿到了好處,所以向我獻上了力量。”
祂立起一面鏡子照映出虞夕閑模樣,“你不是王族,如果你沒有帶着‘魔法’出去,我想你不會活過三天。”
“我确實需要你,但你也需要我。”
巨物帶來的壓迫越來越高,但虞夕閑卻隻能咬着牙,聽祂說完。
他說得沒錯。
盡管不能調查個清楚,但在王宮中,她的身世一直存在疑雲,所以才會和母親一起一直被關着。
所以以她自己的推測,這次能夠獲得魔法的機會對别人而言是改變命運的門檻,對她而言,大概率是能否活下去的敲門磚。
可是眼前這個“神”明顯就不是什麼善類,僅僅是站在祂的面前,她便能同時看到祂外表的華麗與身上能夠給予凡人的無端的恐懼。
明明是個看起來美麗、靠近起來溫度不高甚至舒适的光球,但卻也是僅看看就能讓人心底發毛的存在。
也許會死隻是她自己的猜測,但如果将靈魂交給對方的話,那她豈不是真的要墜入地獄?
虞夕閑低着頭,沉浸在祂給予的思考時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