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框頂部的灰塵很快迎來了第二遍的擦拭,虞夕閑也很快得到了畫作的誇獎。
畫裡的扇子被貴婦人展開,對方遮住了自己唇角的弧度,“新來的,很聽話哦。”
随着這句肯定,畫作之間開始傳出低語。
無形中有什麼束縛住了她的身體,那些原本陳列在後面的油畫也都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所以說,做人不要太想當然了。
也許是因為次數太多,虞夕閑比之前都平靜了許多。
黑色的霧氣自畫中出現,翻湧着沖向她的這邊。
但這一次,在被黑霧完全控制之前,一雙手已經搭在她的肩上,“進到别人家裡連吃帶拿真的很不禮貌。”
祂的話說完,虞夕閑就看到遠方有什麼黑色的一團被擊潰了。
“我是誘餌?”她站在原地肯定道。
“别生氣嘛。”伯爵推着虞夕閑向前,“來,我帶你去看畫。”
祂不懂得控制力道,不管是剛才使勁的舔舐,還是現在大力的推進。
虞夕閑起初被推得一個踉跄,然後就被伯爵扶着向前,真是不知道該無語還是無奈。
不過幾步,虞夕閑被推着進入到了畫裡,眼前的畫面已經從中世紀的古堡變成了現代的遊樂園,而伯爵也松開了她,笑眯眯的。
“那東西還沒死,對不對?”虞夕閑無比肯定。
伯爵本質上對她沒有友好隻有食欲,那麼剛才能拿她當誘餌,接下來恐怕還是。
她轉過身,一把抓住想要消失的伯爵,“如果你沒有注意,我真的死了怎麼辦?”
“不會~”伯爵笑眯眯的将虞夕閑的手從自己的衣服上剝下去,“僅殘留的那一點造不成什麼大傷害。”
虞夕閑追問:“對你,還是對我?”
伯爵明明就在眼前,但虞夕閑總覺得祂沒有“看”到自己。
祂仍保持着那妖異至近乎美豔的笑容,根本沒有回答她的意思,就像人隻會選擇性“看”見寵物亦或是畜牧的意思,有時候看不見,有時候是懶得看見。
伯爵推她向前,“我不會讓你真的死的。”
比起解釋,祂直接給了她一個結論。
未知才能帶來更多的情緒,如果虞夕閑知道的太多,情緒不夠多,自然也無法吸引那已受重傷同類的分散部分。
虞夕閑側目觀察着四周,喃喃,“那就是對我了。”
伯爵随意拍散被虞夕閑吸引過來的部分,無視對方的小聲自語,“這裡原來是我同伴的夢境,你可以在這裡得到人類現實中無法得到的體驗,也當是我對你的報酬。”
“我已經得到了很多現實裡無法得到的體驗了。”虞夕閑出言諷刺,連伯爵換成了現代服也沒能提起半分别的心思。
不過話是這麼說,虞夕閑還是主動選擇了自己感興趣的項目。
她這個人有一點好,那便是不用虧待自己跟别人較勁。
而且現在伯爵有大概率不方便吃飯,那她也算是暫時安全了。
虞夕閑想着,就坐上了沒有任何防護裝置的過山車。
伯爵也坐在了她的身旁,也許是因為沿途拍死了不少冒犯自己的同類的分身心情挺好,連帶着都有耐心了,側身好奇看她,“說起來你也是奇怪。”
“雖說普通人類至多在我的夢裡死三次,但隻要死過一次,他們的靈魂如無意外機緣,便再也經不起我的捕食。”
祂說着撩起虞夕閑的一縷頭發,眼中混雜了對人類堅韌的好奇、對長期且美味食物的欣喜、克制的食欲以及某種早就存在卻并不明了的情感,“但你不一樣。”
虞夕閑把扒拉自己頭發的那隻手拍走,使得那縷頭發在“啪”得一聲中回歸它本來的位置。
伯爵也不介意,在過山車發動前繼續說道:“無論被我食用多少情緒,無論遇到危險還是死亡,你的靈魂依舊是最亮眼,最完整的。死亡沒有給你帶來精神上的衰弱,你内心升騰起的隻有對我的怒火。”
夢魇是與人類密切相連的存在,祂自然也有類似人類的審美,并且,因為是黑暗生物,祂比人類更喜歡閃耀的靈魂。
虞夕閑白了祂一眼,“過山車還不發動嗎?”
她在下面的時候看過了,這個過山車無論是長度、高度還是其中某些地方的設計都是人類建築中目前很難看到的類型。
虞夕閑懶得聽祂長篇大論莫名其妙,“你說了,我可以随便玩。”
伯爵聳了聳肩,回身坐正,過山車也随着他的動作不滿員的發動了。
在被特意設計的車身固定在軌道移動時發出的古老聲音中,虞夕閑望着底下,突然注意到了一些事情。
就在過山車攀升到最高處的這一點時間,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底下某些其他項目的遊客已經死過一茬了。
這與她認知中的伯爵的遊戲的風格很是不同。
雖說沒有參與祂的設計,但作為親曆者,虞夕閑能夠感覺得出:
伯爵很喜歡用單個人的掉點來引發連鎖的反應,從而得到連續傳播的多種情緒,而非這種一堆一堆的迅速死亡帶來即時情緒。
換句話說,令人類在祂的夢境裡死去不是目的,怎樣讓情緒更大的産生才是根本。
她緩慢轉過頭,發現伯爵似乎并未關注那個範圍的情況,亦或者說是,不在意?
過山車持續了六個旋轉,虞夕閑安安靜靜坐在車上,要不是有情緒在不斷産生,伯爵還以為她真毫無波動。
但這點情緒可不夠祂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