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寒洛是霜星蜥蜴獸人。
“我……”雙唇幾度張合,語無倫次。
寒洛彎下腰,偶然發現鎖骨下藏着的鱗片項鍊,喉嚨間原本清淺的笑意變得真實起來。
虞夕閑本來是在尴尬着,但一側頭看見寒洛明顯帶着笑意的樣子,她頓時愣住了。
就好像見到了那冰雪美人突然融化反而露出了朦胧的笑容,其美麗遠超意料。
她并不想影響此時的畫面,保持着原本的姿勢動作,想盡量讓眼前的一幕維持的時間更長一些。
不過令人失望的是,虞夕閑的沉默并沒有延長他的笑容,在完全釋放了心中的愉悅之後,寒洛直起身,“好了,快到午飯時間,今天就放你早點休息。”
……
距離那場“人類妻子”亮相的宴會還有一天,一直幫虞夕閑補充獸人的常識與忌諱的課程終于在這天有了變化。
這是由寒洛親自教授的獸人的禮儀,是霜星蜥蜴對外的禮儀。
“雖然你是人類,但是在泰塔恐怕得歸屬于我們霜星蜥蜴族群,而我們種群的族人稀少,最快還是我來教你一些基礎的禮儀更好些。”獸人一手牽着她的手擡高,居高臨下的同時也平靜無害,虞夕閑的脊背卻在暗示般發涼。
但明明是一副令人隐隐感到害怕的模樣,寒洛卻說:“抱歉,泰塔是獸人的星球,隻能先委屈你了。”
這本就是交易的代價,虞夕閑早就有了接下來一輩子都會生活在完全是獸人聚集的星球的準備,是以對寒洛的道歉并沒有太大的波動。
“沒事,我早就明白的。”她說着主動以人類的方式回握住了寒洛的手。
他的手指要比人類的更加細長,骨節也非常分明,指腹也長有摸起來有點粗糙的顆粒。
當下重要的是克服身體上對寒洛這種獸人的恐懼。
那是一種人類面對捕食者的本能恐懼,而即使獸人是“文明”種族,其基因中所包含的野獸也會讓人類本能的感到恐懼。
這樣的敏感會因為人類個體的差異而有所不同,有的人會完全感受不到危險,而有的人卻很敏感。
虞夕閑恰好就是後者,隻不過之前一直沒有和獸人有太深的接觸,所以即使有這樣的本能也并不會影響到她的生活。
但現下可不行了。
虞夕閑心中想着,目光直直盯着寒洛,“明天就是晚會了,我一會還要試衣服,這麼晚才教我真的行嗎?”
“實際獸人之間并沒有那麼繁瑣。”寒洛垂着眸,再擡眼時的神情冷淡卻令人感到一股淡淡的安心,“不過這次會有點不同。”
虞夕閑疑惑地歪頭,脖子裡的項鍊也因為她的動作露出一角。
寒洛垂眸盯着,繼續說道:“這次的晚宴對于你來說是一次亮相。”
至于更詳細的,他并未多說,也像是沒注意到兩人還在交握着的手一般。
不,應當是完全沒忘。
虞夕閑被人牽着來到了書桌旁,另一半肩頭被輕輕一推,回過神來就已經坐在了寒洛原本常坐着的椅子上。
這椅子是特制的,後面大概是尾巴的位置是懸空的,靠背飄浮在上面給人一種不敢依靠的科技感,而在這給人不可靠感的座椅之後,是寒洛。
虞夕閑闆闆正正坐在上面,光屏上就出現了幾個獸人的身影。
“這兩位是我的母父。”照片上的兩位獸人,一位外貌與寒洛有幾分相似,與人類更是極為相同,甚至沒有像寒洛這樣的大尾巴,而另一位則外表上偏向于獸,和管家一樣有着蜥蜴的頭,但是比管家秀氣很多,整體是細長型的淺藍色。
在兩位獸人之後是另外的三名獸人的照片,“這三位是我的姐姐哥哥。”他們三個都是更偏向于人類的外表,并且都和那位母親一樣外表幾乎與人類一緻,沒有尾巴。
虞夕閑見此忍不住看向寒洛的尾巴,心中好奇,但又擔心冒犯到寒洛。
可這些天寒洛藏在冷淡面容下的溫和還是讓她心中的天秤傾斜,而且這也是一次拉進他們夫妻關系的機會,所以衡量過後她還是問道:“我看媽媽和姐姐哥哥們都沒有尾巴。”
她一提到尾巴,那尾巴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被送到了她的手心。
這尾巴摸起來不如想象中的冰冷或是炙熱,微涼的溫度還不等虞夕閑确認就已經被她手心的溫度暖化,連續纏繞數圈,跟還想把她的氣味也一起帶走似的。
但寒洛态度入場的冷淡,好像尾巴不是自己的,雲淡風輕地解釋,“蜥蜴的尾巴往往有着不同的作用,就像壁虎會斷尾求生,我的種族一般來說會在物資匮乏、無法保證生長甚至是生存的情況下生長出能夠貯存能量的尾巴。”
虞夕閑低着頭認真聽,手下也忍不住扒拉起了寒洛尾巴的鱗片。
在她學習的内容中并沒有蜥蜴的尾巴尖是私·密部位的知識,所以她才上手的。
然後,寒洛就在一邊說話的時候一邊将自己的尾巴從虞夕閑不老實的手裡抽離,難得露出幾分苦惱與為難,“其實我不太喜歡這尾巴,所以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考慮去做切除手術。”
虞夕閑驚愕,“為什麼要切除?”
雖然這東西大得吓人,但它并不醜,在某種時候還像是貓尾巴似的能夠幫她窺探寒洛的心情一二。
思及這可能隻是寒洛的客氣,虞夕閑幹脆表達了自己的态度,“我很喜歡,可不可以不做手術?”
當然沒那麼喜歡,可一個獸人為了人類妻子去切尾巴這個事聽起來怎麼也不好聽,所以盡管她有那麼一點點傾向于無尾伴侶,她也不會讓寒洛去切掉尾巴。
而聽到虞夕閑這麼說,蜥蜴的尾巴尖在身後靈活的轉動了下,緊接着,寒洛仍端着姿态,令人看不到頭頂人的表情,淡然道:“我自然會如你所願。”
虞夕閑輕輕點頭,寒洛也很快将圖片往後,給虞夕閑介紹起了比較重要的角色,在末了補充,“這些人如果你能記住最好,如果不能記住也沒關系。絕大多數人類都很難分清獸人,所以他們也不會覺得有些什麼的。”
虞夕閑再次點頭,光腦接收了資料。
等到和寒洛分開的時候,她又悄悄搜了一下尾巴的切除手術,一些營銷号誇大其詞的推文變出現在了她的眼簾。
虞夕閑在繁雜的網頁中終于找到了切尾手術的真正優劣。
對于一些獸人來說,過度的獸化部位會影響到日常生活,但是,這個手術因為尾巴鍊接脊柱,有極大的概率失敗,而失敗的結果是他會死在手術室中。
當看到這個手術在現如今的醫療科技情況下依舊有能夠高達60%的死亡率時,虞夕閑凝凝看着網頁,沉默了下。
她慶幸自己剛才沒有順着寒洛的試探應下。
不管寒洛是不是真的準備去做手術,隻要她答應了,這背後帶來的絕對都是壞處。
虧她還覺得這人其實挺好的,結果還是想試探她。
一想到這樣,虞夕閑原本輕松了幾天的心情又變得悶悶不樂起來,連與來送果泥給寒洛的管家打招呼都沉默了些。
管家的獸首上是看不到什麼表情,望着自家夫人快步回房間的背影,在送果泥的時候才提了一句,“夫人好像有點不開心。”
寒洛聞言也沒有太大的表情,“可能是資料要背的多了一些。”
管家故意感歎道:“也許,畢竟融入獸人社會對于任何一個小女孩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對于夫人來說也肯定如此啊。”
寒洛放下果泥碗,“我知道您認為我找一個人類妻子是為了家族犧牲,但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