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鳥回到家的時候正巧遇到福傑家的夫人出門買菜。
“福傑夫人,你好。”
“室山小姐。”約爾微微欠身,随即站直,溫和地笑着問候道:“是剛從學校回來嗎?”
“嗯。”
白鳥點了點頭,目光不自覺地落在約爾的臉上。
福傑夫人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神情溫和,舉止優雅,完全不像剛和丈夫吵過架的樣子。
如果真是吵架了,應該會有些落寞吧。
“咦?是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約爾見白鳥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有些慌張地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臉頰。
白鳥連忙搖頭,道:“就是今天中午我在學校附近的甜點店遇到了阿尼亞,想問她現在回來了嗎?”
“原來是這樣,真是多謝關心了。”一提到阿尼亞,約爾的臉上就露出了寵溺的笑容,“我剛出門的時候阿尼亞在沙發上睡着了,估計是今天和朋友玩累了吧。這兩天她好像交到新朋友了,真好。”
果然是孩子……
中午還哭着擔心爸爸媽媽不能甜甜蜜蜜,現在這還不到日暮黃昏就睡着了。
白鳥搖了搖頭,正準備擡手和約爾道别,卻猛地被對方一手拉到了身後。
力氣之大,令手腕處傳來一陣生疼。
白鳥想要揉手腕,卻掙紮不開。
她擡眼,隻見約爾神情變得異常淩厲,眼神如剛出劍鞘的利刃般盯着前方某處。這轉變之快,叫白鳥不禁有些詫異,這真的是一位家庭婦女能擺出來的架勢嗎?
“請問……怎麼了?”白鳥問得小心翼翼。
約爾輕聲提醒道:“室山小姐,你是一個人住的吧?你家院子裡好像有人。”
白鳥掠過約爾的肩膀,看向院子。
她家院子……有人?
玉置爺爺不會平白無故過來,而她在東京的住址知道的人寥寥無幾,能是誰呢?
裡面的人可能是意識到外面的人發現了自己,悠然走了出來,笑着道:“白鳥,好久不見。”
那人也是一頭黑發和藍色的眼睛——這是室山家遺傳的相貌特征,隻是白鳥的眼眸會比長輩們的更淺更透一點。
白鳥一直覺得,自己這位堂叔長得跟父親有幾分相似,看着溫文爾雅,毫無攻擊性。
不過與本身氣質比較矛盾的是,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帶了度數的銀框眼鏡,且與父親不一樣,為了應酬,他常年穿着西裝,白鳥幾乎見不到他穿休閑服的時候。
白鳥看清來人的臉,從約爾身後走出來,喊了聲“叔叔”。
約爾暗自驚呼一聲,神色瞬間轉變回了溫和的樣子,甚至顯得有些無措,“原來是室山小姐的家人啊,真是失禮了,抱歉抱歉。”
白鳥看約爾鞠躬都快腦袋點地了,連忙扶起她道:“沒事的,警惕點也是好的。”
“那、那我就先去買菜了,不然一會兒晚餐就要來不及了。”
她說完,臂彎勾着菜籃子,雙手捂着臉頰,紅溫着快步離開了。
等約爾在街道的拐角處消失,白鳥才邁出步子,走到了室山本司面前。
“本司叔叔,好久不見。”
室山本司擡手,本想像以前那樣摸摸白鳥的頭發,結果卻被躲開了。
室山本司嘴角的笑容一僵,還沒等問,他就聽白鳥解釋道:“昨天太累沒有洗頭,有點油。”
室山本司這才重新彎起嘴角的弧度,感慨道:“就幾個月時間不見,白鳥看着都變成大姑娘了。”
不僅是他一個人感慨,白鳥的内心也是感慨萬千。
如果沒有轉學到冰帝,以她的性格,其實短時間内不會和迹部重新聯系,更不會這麼快了解到實情。
被蒙在鼓裡的她會以為,室山本司是個全心全意為了家族,為了他們家好的叔叔。
是他費盡心思護下了一部分家産,才得以讓媽媽帶着弟弟出國治病,才讓她能夠離開旁支們的打擾,學校同學的議論,轉學進入冰帝。
可現在看來,他并不全然是好心。
至少,室山本家已經沒有人留在千葉了。
正如迹部景吾今天說的,千葉是室山家發展的根基,不像是迹部财閥的産業如今遍布全國,室山家的人離開了千葉,現如今在外面幾乎沒什麼影響力。
白鳥隻是有一點不理解——
轉學到冰帝這件事情,可以說是室山本司一手促成的。
她實在是好奇,她這位叔叔難道是覺得她真是個什麼都不計較的小姑娘,就算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不會與他鬧嗎?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室山本司問道。
白鳥笑了下,“怎麼會?”
巧在昨晚玉置爺爺剛告訴了茶餅儲藏的位置,白鳥沏了一壺熱茶,倒了一盞放在室山本司面前:“叔叔請用。”
“辛苦你了。”茶水倒得有些滿,杯身有些燙,室山本司試圖拿了幾次,最終沒喝,隻是放在了面前,便轉而開始關心地詢問起白鳥的近況:“在這一個人住得還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