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是在你們這嗎?”
歌仙推開左文字部屋的拉門,隻見藤原柳正安靜地睡下。
回字紋的被褥蓋着她和身旁同樣沉睡的小夜。
“請安靜些吧。”
宗三輕笑着說道,“小夜和主剛睡下不久。”
“既然如此那就不多打擾了,鍋裡留着主殿的飯菜,她醒了記得提醒主殿吃完飯後吃藥。”歌仙輕聲細語地說着合上了樟子門,左文字的部屋重歸于安靜。
宗三起身輕輕地走到了藤原身邊,俯身為他們兩個掖了掖被角。
“……不過是從一個可怕的鳥籠裡來到了另一個可怕的鳥籠。”
他哀歎一聲低低地說着,不知道是在說他還是眼前因為生病臉頰泛起潮紅的藤原柳。
藤原柳再度睜開酸痛的眼睛,太陽才剛剛初升。
酸痛的身體連起身都做不到,還是小夜發現了她的蘇醒,幫她撐起了身這才勉強坐着。
寡淡素淨的病号餐在嘴裡翻滾,喉嚨像是鐮刀割過不管怎麼努力都咽不下去。
一股股惡心感襲來,藤原柳放下飯碗捂住嘴止不住的幹哕。
顫抖的脊背上多了個手掌輕輕地拍打,藤原柳睜着泛紅的眼睛看向對方。
江雪悲憐地回望着自己,“辛苦了。”
藤原柳看了他一會兒别過頭不說話,微妙的自尊心正折磨着她的内心。
她硬生生忍着惡心塞下了飯,藥研端着黑乎乎的湯藥,遞到藤原柳面前。
她也不必要人哄,二話不說端起碗艱難地把苦藥一飲而盡。
“……咳,咳咳咳——”
喝完藥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藤原柳捂着嘴開始不停地咳,近乎要把心肺都咳出來,咳出血為止。
“大将!”
藥研慌忙起身按住她身上止咳的穴位,然而接連不斷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還是引來了其他刃的在意。
“主君……”
清光站在門前恐懼地看着窩在宗三懷裡的藤原柳,一聲聲接連不斷的咳嗽聲勾起了他不好的回憶。
“清光,沒事的……”
大和守安定伸手按在對方的肩上,低聲寬慰。
“有藥研在,她會沒事的。”
藤原柳終于止住了咳嗽,帶着一身薄汗喘息着躺回了被褥。
生病實在是太難熬了,不止是身體上的難受還有心理上的折磨。
她半磕着眼耳畔傳來江雪祈禱誦經的聲音,藤原柳下意識地勾了勾手握住了小夜微涼的手掌。
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意識就被睡意籠罩,她又沉沉的昏睡過去。
藥研皺着眉看着溫度計,又伸手摸了摸藤原柳的額頭,思忖了一會兒才開口。“我再調整調整藥方,這兩日不要讓大将見風,多多補充水分。”
“好,辛苦藥研了。”
一期一振接過溫度計放到托盤,擔憂地看了一眼沉沉睡去的藤原柳,帶着匆匆趕來的刀劍們暫時離開。
秋田摘來庭院中的鮮花一朵,輕輕地放在藤原柳的枕邊。
“主君……要早點好起來啊!”
眼前的視線模糊又清晰,像是失焦的鏡頭在努力調整焦距。
枕邊嬌嫩新鮮的花朵帶來了不一樣的氣息,藤原柳眨了眨眼拖着病體艱難地起身。
她單手扶着牆用力推開緊閉的樟子門向外望去。
璀璨的陽光裡,水粉色的洋牡丹在庭院中搖曳,綢緞般的花瓣反射着美麗的光彩。
藤原柳看着那花,淚水像是夏日驟然降下暴雨般落下。
她太虛弱了,已經站不住腳趴在樟子門上緩緩地向下滑去。
亂緊張地跑過來抱住她,耳邊傳來紛至沓來地詢問和安撫。
他們問她,她不答隻是搖頭一味地哭着。
她好餓。
從剛出生的三個月到現在的十八歲,沒有一天她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