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内除了他以外空無一人,鶴相走到武器架旁握住了與和紙切擺在一起的青鋒劍。
他垂眸凝望着那把短刀,卻什麼也沒說徑直轉身離開了。
燭台切拿着點心試圖往他的包裡塞下,他的衣服旁星星點點散落着糖果以及小老虎的毛,剛鍛出來不久的石切丸正為他做法事消除災厄,物吉貞宗握住他的手告訴他笑容會帶來幸運,秋田試圖變成原型藏進他的行李裡,被亂發現趕了出來。
鶴相望着他們就如同望着和紙切一樣。
他低頭合上行李箱時聽到悶悶的腳步聲,鶴相回頭起身望着身後的人。
付喪神們圍繞在她身旁,她衆星捧月般的向自己走來,帶着滿身的露水遞去纏着絲帛的櫻枝。
鶴相低頭看着杏色飄帶,忽視了在一瞬間亂掉的心跳。
絲帛翻飛露出上面的字迹,【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
他緩緩伸出手從她的手裡接過花枝。
一下,她沒動手他垂下了頭。
一下,她不肯松開手,固執地看着不肯擡頭的他。
一下,他終于肯看她了,用那雙帶着不舍與痛的眼眸望着她,她愣愣地松開了手掌。
他們遙遙的望着彼此,在彼此那深不見底的目光裡,一呼一吸間都是深深的情誼與纏綿。
“小柳。”他輕輕地呼喚着。
“嗯。”她低頭輕吟。
“我們隻是暫時分離。”他鄭重的說。
“嗯……”她咬住嘴把不甘與恨意藏進了肚子裡。
【鶴相我要你為我殺人,我要你割肉喂我,我要你……】如泣如訴的心聲在他們耳邊響起,這是第一次如此不想聽懂他們主人的心聲。
【……日夜心裡想的都是我。】
沮喪,難以言說的的沮喪與挫敗感席卷而來,占據了理智。
藤原柳帶着幾分恨意地盯着他,伸出蒼白的手掌。
陰冷的目光在脖頸與眼睛之間幾度盤旋,她伸出手死死地揪着對方的衣領,迫使他仰頭俯視着自己的存在。
“你最好會回來。”
然而一切都是幻想,她隻是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鶴相,你要記着我——
你要記着有一半靈魂在這裡思念你。
想要告訴他卻說不出口,隻能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藤原柳甚至能感受到終于拼湊在一起的靈魂被撕裂開,到處都是鮮血的氣息,從四肢百骸傳來無法忽視躲避的疼痛。
她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好像下一秒就消失在她眨眼的一刹那。
藤原柳望着他,總覺得有條線把他們相連,從這人的心裡到那頭的心裡,就像是愛……
鶴相珍重地持着那支櫻枝,走遠了。
走出了藤原柳的視線,走出了本丸的大門,走下了山,徹底離開了屬于藤原柳的身邊。
那根線被抻得好長好長,跨過的海洋越過了崇山,落到了山上朱紅的道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