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柳纖長的睫毛微顫,她緩緩睜開眼看向擁着自己一同陷入睡眠的鶴相。
她伸出手靜靜地貼在對方睡着的臉頰,白的發青的手掌與被血肉豐盈的臉相映,掌心傳來熾熱的溫度。
她望着對方的睡顔,深深地喘息着,被子彈打穿的肺葉發出嗬嗬的轟鳴,血淚從眼中難以控制的溢出。
【鶴相,為了我你去死吧。】
她輕輕地起身将對方的頭放在自己的懷中,血淚滴落在他的臉頰滲進微微張開的唇齒。
髭切站在樟子門前靜靜的聽着審神者的心音,一期一振端着燭台切熬煮的熱粥疑惑的看着對方站在寝室門前。
髭切對他眯起眼睛露出一個笑容,食指抵在唇前示意對方噤聲。
【你去死吧,你死了我們才能一樣】
髭切眼眸中的神情随着她的心聲流轉,樟子門唰的一聲從内拉開。
藤原柳站在門後冷眼看着兩振刀劍驚愕地望向她,髭切眨了眨眼軟綿綿地開口。
“喲,主君。”
藤原并沒有回應他的招呼,轉身合上了樟子門。
距離較近的髭切順着她單薄的身軀望見了身上蓋着血紅和服已經睡熟的鶴相。
“主君,您該用飯了。”
一期一振走過來輕聲細語地說着看向藤原柳。
“嗯。”
她望了一眼對方短促地回應一聲。
“诶呀,被我的主君無視了呢。”髭切相當自然地跟上藤原柳的腳步。
“好吵。”
站在樓梯下側的藤原轉身看向正常音量說話的髭切。
上午鶴相特意準備讓藤原透氣的和室終于派上用途。
她雙手捧着茶杯望着紗簾外熟悉又陌生的風景,自從上任審神者以來每日兩點一線,在天守閣與餐廳和大廣間往返,極少去别的地方。
“有時候我也會想如果我們早一些遇到您就好了,真是的……”歌仙看着她苦笑着低頭望向茶杯裡淺褐色的茶水。
“作為刀劍居然染上人類的壞習慣。”
藤原柳默不作聲的望了他一眼,本應該滋潤回甘的茶水灌進嘴中,反而湧上來一股鹹腥。
亂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手裡難得的捧着一杯清茶沒說話。
但他們的眼裡,他們的目光中,欲言又止的唇瓣都分明的說着。
您能多在乎我們一點,多看着我們一點嗎?
在懸崖上起舞,明知腳底是萬丈深淵但盛大的舞會和樂曲從不停歇。
她冰冷的用着商人的目光審視着他們,得出一個荒謬的結論。
他們在渴求一個死去人的愛。
藤原冰冷的掌心貼上亂小巧的臉頰,掌心傳來熟悉的熾熱的溫度,腦海中岌岌可危的弦砰的一聲崩斷。
心中本該停止跳動的器官再度爆發,帶來難以忍受的劇痛。
【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死掉的是我——】
“人死了,心就會變得很狹窄,隻能裝的下生前記得的那些人。”一滴血淚緩慢的從臉頰爬下,她給予了一個截然相反的絕望回答。
【為什麼……】
【為什麼冰冷的刀劍可以如此鮮活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