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怎麼會……"慶甯公主看着滿臉是血的顧矜,一時慌了神,話都說不利索了,"我、我明明沒用多大力氣..."
殿内氣氛一時凝滞。
白芷強忍淚水,率先打破沉默:"公主,令貴人侍寝乃是聖上宣召,你怎可如此出言侮辱,還如此傷她!"
慶甯慌亂解釋:"我...我沒想故意..."
"公主殿下沒想故意令貴人都傷成這樣,若是有心,怕令貴人今日要橫屍當場了吧!"陶樂樂的諷刺之言火上澆油。
嘉妃立即呵斥陶樂樂道:"你是什麼身份,有你說話的份?"
随後又轉向顧矜,語帶責備:"令貴人,你也太不當心了,公主上前,也不知道避讓。"
如此颠倒黑白,衆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一直沉默的賢妃突然開口:"還不快傳太醫,太後娘娘說得對,令貴人如今是聖上心頭所愛,若是傷了面容惹得君上不悅,不知誰能付這個責任。"說着意有所指地看向慶甯。
"我沒有!明明是她自己撞上來的!"慶甯急于辯解,卻越說越顯心虛。
顧矜始終不發一言,隻是低頭抽噎,這般隐忍的姿态反而襯得慶甯更加蠻橫無理。
太後看着滿臉是血的顧矜,眸中閃過一絲陰翳。事已至此,若不及時切割,隻怕皇帝那邊也無法交代,她冷聲開口:"宮中禮儀豈容兒戲?慶甯,你今日太過失态,速速回漱芳齋好生反省。沒有哀家的旨意,不得踏出一步。"
太後心知肚明,若讓此事繼續發酵,一旦傳到皇帝耳中,怕就不僅僅是禁足那麼簡單了,甚至還可能會牽連背後的淮王。與其等着皇帝降罪,不如自己先發制人,以示公允。
慶甯公主臉色一白:"姑母..."
"還不退下?"太後沉聲道,目光中帶着幾分警示。
慶甯咬着唇,不甘心地行了禮:"是,慶甯告退。"
"來人,扶令貴人去後殿診治。"太後又吩咐道,面上雖是一派威嚴,心中卻在盤算着如何善後。這顧矜,果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三言兩語就讓她不得不暫時舍棄慶甯,以保全大局。
殿内衆人看着慶甯灰溜溜離開的背影,又看看一臉隐忍的顧矜,不禁暗暗咂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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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雲殿内,暖閣中彌漫着淡淡的藥香,銅鏡裡映出顧矜臉上覆着的厚厚藥膏,隐隐遮住了那張原本精緻無暇的面容。
白芷坐在一旁,小心的用帕子輕拭着還在滲出的血迹,眉頭緊蹙,眼中滿是心疼。
“公主也太欺人太甚了,這傷在臉上,若是留了疤……”白芷聲音壓得極低,卻難掩憤憤不平。
顧矜垂眸,語氣卻淡得像一汪死水:“無礙,皮肉傷罷了。”她擡起眼,目光落在白芷臉上,“倒是你,方才我便覺得你神色不對,可是也受了委屈?”
白芷聞言一顫,低下頭,聲音更低了幾分:“我來給太後請安,門口恰巧撞見了公主,她說我沖撞,略有一些争吵罷了。”
顧矜軟聲道:“公主驕縱跋扈,又有淮王撐腰,選秀那日你也見到了,聖上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咱們初入宮闱,你能避着她,就避着些。”
白芷怔怔地望着窗外,眼中浮起一層薄霧:“我原以為,進宮是為了能和心愛的人相守,誰知……”她頓了頓,聲音微微顫抖,“誰知竟是這般步步驚心。”
顧矜看着白芷的側臉,微微一歎,語氣帶着幾分感慨:“是啊,宮裡的風雨,哪裡是咱們小時候能想象的。”
白芷轉過頭,直直看着她,眼中透着幾分複雜:“矜矜,我記得以前,你總是最天真愛笑的,可如今……你殺伐果斷,變得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顧矜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笑意卻有些涼:“人總要長大的。”
白芷猶豫片刻,終究還是問出口:“你……本不必進宮的。可是……可是世子,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顧矜的笑容僵了一瞬,指尖在茶盞邊緣輕輕摩挲,眼底掠過一絲晦澀的情緒。她看着白芷那雙澄澈的眼睛,心中思忖片刻,終究還是将那些真相壓了下去。
“倒也不是。”她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隻是覺得,若我自己便罷,将家族命運寄托在一個男子身上,未免太過冒險。”
白芷微微一愣,可咱們世家,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何況今日,入了宮也是聖上的女人,不也是得将身家依附一人?
未等顧矜再回答,卻見含煙風風火火的跑進來。
“小主,你聽說了嗎?”
“聖上一下朝,竟直接去漱芳齋,将慶甯公主接了出來,還好一頓安慰!”
白芷聞言一驚,慶甯公主仗勢欺人,宮中已是議論紛紛,禁足不過是輕飄飄的懲罰,實在難以服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