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昭低聲道:“阿匪,先聽我的,一會兒再向你解釋。”
陸清安的視線落在蘇昭握住的那節手腕上,眸光一暗,蘇昭的小麥膚色襯得那節皓腕更加瑩白,白到刺眼。
他起身向前,不動聲色地插進王将匪和蘇昭中間,用力一擠,蘇昭的肩膀被陸清安撞到,手臂一蕩,自然而然地松開了手。
蘇昭下意識看向陸清安,直覺他是故意的。陸清安神色無常,蘇昭見他純良的神情,心中狐疑:難道真是他猜錯了?
陸清安湊近王将匪,悄聲提醒:“公子,咱們現在賺錢趕路要緊,切勿節外生枝,再生事端。”
王将匪一聽,覺得在理,便忍着沒有吱聲。
孫萬見王将匪沒了剛才的嚣張氣焰,冷哼一聲,也帶着家丁回了萬芝堂。街上看熱鬧的百姓也漸漸散去,此處的氣氛又恢複了起初的冷清。
王将匪看着蘇昭,問道:“昭兄,你剛才為何攔我?”
蘇昭聽出她語氣中壓着的一絲怒氣,解釋道:“這孫萬有官府的背景,據說和衡都知府有親戚關系,我知你不懼他,但若是真被他纏上,也不好脫身。”
王将石沉思道:“這就如同癞蛤蟆跳到腳面上,不咬人但膈應人呐!”
“對,就是這個理!”彌爾薩點點頭,随聲應和。
陸清安看向蘇昭,狀似好奇地問道:“蘇公子既知衡都各式繡坊,也和萬芝堂有往來,甚至對官商背景也如數家珍,消息如此靈通,想必蘇公子的生意一定做得很大!”
“對啊!”王将匪被點醒,也看向蘇昭,問道:“昭兄,你到底是做何生意,竟對衡都這般清楚?”
蘇昭道:“我往返于衡都和草原,做一些布匹、藥材生意。”
“草原?”王将匪眉頭一皺,警惕地看向蘇昭:“你是北烏人?”
“我不是北烏人。”蘇昭否認,見王将匪依然眼帶警惕,隻好道:“我雖是草原人,但我絕不是北烏人。”
王将石問:“那你是何人?”
蘇昭看向王将匪:“我是大月族人。”
大月族?
王将匪眼神閃過一絲探究,她曾聽祖父講過,大月族夾在北烏和大啟中間,原是北烏的一個分支,但百年前北烏王朝動蕩,将大月族人驅逐,自此大月族人便在草原流浪。經過多年洗禮,大月族人遠離朝堂紛争,有了一套自己的生存模式,多擅經商,常往返于大啟和北烏間做生意。
蘇昭繼續道:“衡都這種邊境重城,多國貿易繁盛,我将草原的特色布匹、珍稀藥材等帶到大啟售賣,再将大啟的鹽茶等物帶到草原,這是我的糊口之道,自然對衡都大小事宜多有了解。”
他靠近王将匪,小聲道:“阿匪,你知道的,這種遠離皇都的邊境之城,地頭蛇多着呢,我這種做生意的,若不打聽清楚其中的門道,指不定那天就被砸了飯碗!”
王将匪聽他這麼說,心中疑慮稍減。
陸清安打量着蘇昭幾眼,陰陽怪氣道:“蘇公子年紀輕輕,就有這般經商頭腦,實在令在下佩服。”
“承蒙擡愛,機遇而已。”蘇昭笑着回答,隻是那笑意并未答眼底:“我瞧鹿兄也是人中龍鳳,不像是小厮之身啊?”
“多謝蘇公子誇獎,我家公子如此英勇,配我自是綽綽有餘。”陸清安道:“蘇公子既然做的是邊境貿易,想必不單單在衡都經商,也經常去北烏做生意吧?”
陸清安的話成功将王将匪姐弟的注意力又拉回到蘇昭身上,蘇昭頓了頓,笑道:“蘇某沒那麼大的經商志向,隻是在衡都做些小本生意,能養活我這商隊就好。至于北烏,我從未去過。”
兩人唇槍舌戰,有來有往,饒是王将石這種遲鈍之人,也看出陸清安和蘇昭之間燃起的隐隐硝煙。
雖然不知為何他倆不對付,但是既然都是自己人,内讧不太好吧?
王将石這般想着,輕咳兩聲:“咳咳,那個……”
他正準備說些什麼,緩解一下現在劍拔弩張的氛圍,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請問……這裡還能看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