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谪仙島，流光花的花語是至深之情。隻是他忘記了，她也沒記起。

後來的日子，少俠都是躲着柳星聞的，生怕一不留神就被他逮住了。

她沒有想過他那樣的人會和自己産生交際，也沒有想過自己的以後會是怎樣的。

柳星聞知道少俠正在躲着自己，也沒有急于向她表露自己的真心。他現在每日都來給她送飯，都是自己親手做的，也是她愛吃的。他記得，她原本就是一個貪吃又愛美的小姑娘，榮華富貴對于她來說實在是太輕，對她來講不過是身外之外，她所貪圖的不過是平日裡的那三餐罷了。小姑娘舍不得浪費糧食，最後還是很給面子的全部吃完了，飽餐過後的她是很好說話的，羞着臉安靜地聽着他和她說話。顧聽雷對她恨鐵不成鋼，看柳星聞也沒有什麼惡意，于是他也沒有再阻止兩個人親近。

他們能夠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說說話，是上輩子的他不敢奢求的。

他見到她開口的第一句是，“你的身體還好嗎？”不為風月，隻為安好。

少俠在聽見他的話後微微睜眼，看上去有些驚訝，“小時候的身體很不好，經常生病，後來經過調理之後漸漸地也就沒事了。”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最後還是開了口，“我們從前是不是在哪裡認識？”所有的一切都太巧了，他知道她所有的喜好和習慣，就像是他很了解她一樣。

柳星聞笑了，然後搖了搖頭，“不，我們從未見過面，隻是巧合罷了。”他們确實很久沒有見面了，中間隔了幾個世紀，早已經不記得從前了。

少俠覺得，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像一個她遺忘了很久的人，但是她怎麼也沒有想起來。

後來，他們成為了很要好的朋友，把酒言歡，談古今往來，彼此都沒有更進一步。

少俠不想讓他總是為她送飯，想要為他做些什麼，卻隻得到對方這樣回答，“你隻要和我說說話我就很滿足了。”即便她再怎麼拒絕，他也還是一如既往。事實上，他确實不缺什麼。于是，少俠隻能暗自的下定決定，隻要不是違背初衷的事情，若是他有任何的需要，她都會為他打抱不平。

她對他态度的改變的契機是那幅畫，畫上的人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少俠好似也變成了畫裡的人，過着和她截然相反的人生。相比于這一世的平淡，她的上輩子可謂是轟轟烈烈，少俠最後成為了名揚天下的大俠，也不算是虛度一生。遺憾的是，她的上輩子也很短，沒有活過二十歲，逐漸地也就被曆史忘記了。她記得了他與她從前的一切，那些不愉快的過往。

那幅畫是他托手下畫的肖像，派人打聽她的喜好習慣，監視着她在江湖中的一舉一動。即便如此，她也已經成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若非我們今日立場對立，你我二人興許也能以劍會友。”她突然想起那天他說的話了。這一世的他們确實是成為了知己。

他死了一次，又活了一次，最後還是死在了她的劍下。

直到最後，她泣不成聲。若是有細眼的人看到她的模樣，就會發現她和畫裡的人長得一模一樣。

“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認出了我？”這一次是她主動找上了他。

柳星聞沒有回答，隻問了她一個問題，“我死了以後，你是怎麼死的？”

“你死後，我沒等到一年，蠱毒爆發，七竅流血。”接下來的話，少俠不想說下去了，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報應。如果她能夠重新再來一次的話，她說不定會和他一起加入反叛軍。遺憾的是，他們立場不同，所有的一切已經成為了事實。

“我不恨你，那一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看出了她眼裡的情緒，說出了她的顧慮。

她笑了，然後慢慢地哭了起來。

他與她在上輩子都是短命鬼，在年輕的時候早早的死去，沒有經曆那場災難，但是這樣的結局并不是他們的想要看到的。

那年的驚鴻一瞥，他們彼此都記了很久。

“好久不見。”她努力地扯出笑，好似真的為這久别重逢而感到高興。

他點了點頭，釋然的笑了，“好久不見。”

他們能夠再次相遇，中間已經跨越了幾個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