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道車窗，陸堯洵看見甯父的臉，不禁心頭一跳。

甯樂羽意外地喊了聲：“爸。”

陸堯洵也很意外，但禮數還是要有的，他把車窗降下來朝甯父打了聲招呼。

甯父看起來也剛到家不久，身上的西裝都沒來得及換掉。他朝陸堯洵和善地笑了笑：“這些日子樂羽承蒙你照顧了，又是接他上學，又是送他回家的，肯定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改天有時間叔請你吃飯。”

“甯叔客氣了。”陸堯洵從後排把書包拿給甯樂羽，“我拿樂羽當弟弟看，這點小事實在不足一提。”

甯樂羽抱着書包跳下車，關上車門時說道：“哥，再見，我先回去了。”

甯父仿佛還要說些什麼，但被甯樂羽以天冷催着進屋，隻好作罷：“那行，也挺晚了，堯洵你早點回去休息，不打擾了。”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甯樂羽在點燈熬油，奮筆疾書寫着自己的檢讨，哈欠一個接着一個，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筆下的字潦草得連他自己也看不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深夜的别墅靜悄悄的。

今晚所見的一幕太讓人心驚，甯父躺在床上，閉眼就是陸堯洵在車裡親他寶貝兒子的畫面，橫豎睡不着，急得他恨不得現在就去問個清楚。

他的寶貝兒子才多大啊，就被陸堯洵帶着早戀，還竟然都發展到親嘴了！

成何體統！那嘴是随随便便就能親的嗎？你說你拉拉小手，抱兩下也就算了……畢竟甯樂羽還是個未成年小孩啊！

片刻後，甯父猛然從床上坐起，徹底沒了睡意。

他的兒子他再了解不過，單純沒心眼，被人哄騙兩句就什麼都能答應。既然兩人都能親嘴了，那其他事情呢？陸堯洵有沒有對他兒子做過更過分的事情？

甯父頓時感覺氣沖腦門，當即翻身下床，拉開房門，準備去問個清楚。

“爸？”甯樂羽很驚訝，他困得不行想下樓沖杯咖啡喝，沒想到一開門就撞見甯父也正好開門要出來，“你這麼晚還沒睡啊？”

甯父莫名有種被抓包的窘迫感，關鍵是他還沒想好措辭來詢問，開門就撞見了自己的兒子。

“還說我呢，你這麼晚還不睡，明早上學起得來嗎？”甯父成功把話題抛了回去。

甯樂羽邊打哈欠邊往樓下走：“我也想睡啊，作業沒寫完，快困死我了。”

他一路走到廚房儲物區，在裡面翻着速溶咖啡，甯父就一直站在他後面。

“爸，你也要喝咖啡？”甯樂羽舉着咖啡包，納悶地回頭問。

“不喝不喝，你喝吧。”甯父擺手，往旁避讓了一下，說，“我有點事想問你。”

甯樂羽撕開包裝，把咖啡倒入杯子裡：“什麼事啊？”

甯父離飲水機近，順手就接過甯樂羽的杯子去接水：“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就是想問一下，你和堯洵關系挺好的？”

“挺好的啊。”甯樂羽點頭，“堯洵哥對我很好。”

“那你呢？”甯父接好熱水，把杯子放到甯樂羽手邊的台面上，“你喜歡他嗎？”

甯樂羽覺得這話問得有點奇怪，但還是如實答了：“喜歡啊，堯洵哥幫了我很多，今天還幫我把手機——”

好險好險，差不點就說漏了，幸好他及時止住了話音。手機被沒收這種事，還是不要讓家長知道為好，雖然甯樂羽知道他爸一向是很開明的。

甯父聽到甯樂羽的回答，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放心還是生氣，放心的是他兒子也喜歡對方，姑且也算是兩情相悅；生氣的是陸堯洵這小王八蛋居然這麼早就對他兒子下手了。

“啊，這樣啊，挺好挺好。”甯父盡力裝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那你倆現在發展到哪一步了啊？”

“什麼哪一步？”甯樂羽聽得雲裡霧裡的，他感覺今晚他爸也太奇怪了。

“和你老爸還裝傻？”甯父捏了捏甯樂羽的臉蛋，不禁感慨看着一點點長大的小孩，現在也知道背着家長談戀愛了，“今晚你倆在車裡，是吧，我都看見了。”

他話說得含糊，但該表達的意思都表達到了。意思就是小子，我知道你早戀的事了，别想瞞我了，快點從實招來。

車裡？

甯樂羽疑惑地皺眉，他一路都是睡回來的，能發生什麼事？不就是到家了，堯洵哥把他叫醒，然後他爸來敲車窗，自己下車，和堯洵哥說再見，這有什麼可說的？

不過……好像還真有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

甯樂羽想到這個臉就不自覺地熱了起來，那一瞬的鼻尖相觸，兩人的距離再近一點就會親上，呼吸都拂在了對方的臉上。雖然短暫得如同幻覺，但真實的觸感卻依然鮮活在記憶中。

他趕緊低頭假裝要拿起咖啡來喝，借着動作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與害羞。

“那個爸，我還有作業要寫，先回屋了，你也早點睡吧。”

說完，他迅速腳底抹油般跑上了樓，留下甯父一人還有滿肚子的話沒問完，忍不住感歎兒大不中留。這還是小屁孩一個呢，就已經有事瞞着他這個老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