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修收回視線，手指不自覺地摩挲書包上垂下來的帶子，說了句：“不是。”

*

等到了教室，看見自己書桌上堆積成山的蘋果時，甯樂羽才想起來今天是平安夜。

不知道從哪一屆開始，他們學校就流行在平安夜這天互送蘋果。一般都是送給有好感的對象，在蘋果的包裝禮盒中附上一張紙條，上面寫幾句表白的話語，再加上自己的名字，這樣要是收到蘋果的人答應你的表白的話，也會同樣回送你一個蘋果。

所以平安夜這天又被附中的同學們戲稱為他們的“情人節”。

這天最開心的莫過于學校附近水果店的老闆，平日裡三四塊錢一斤的蘋果，在今天突然就身價飛漲，一個蘋果外面套上一層包裝禮盒就可以賣到五元甚至是十元。

他的同桌馮豐來的早，指着甯樂羽桌上幾乎都放不下的蘋果和他說：“我剛數了下，比去年又多出五個，今年我們學校收到蘋果數量最多的人肯定又是你吧？”

甯樂羽坐在位置上看着這些蘋果發愁。

高一時他收到的蘋果還比較少，而且基本上都留了紙條寫了名字，後來甯樂羽循着紙條上的這些名字，又挨班找過去給這些女生送了小禮物，同時表明自己的想法，委婉地拒絕了她們。

高二時蘋果就多了起來，而且好多禮盒中都不寫名字，看樣子隻是單純想在平安夜這天送他個蘋果而已，這下甯樂羽就算想找人也找不到是誰送的，最後隻能把這些蘋果帶回家，變着花樣的連吃了好幾天。

今年又是這麼多蘋果，關鍵是不知道是誰送的，甯樂羽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像是欠了個小小人情但又不知道找誰去還。

平安夜這天大家都很鬧騰，教室裡你來我往的，仗着距離早讀還有點時間，同學們手裡都拿着蘋果在教室門口進進出出，或是要出去送蘋果，或是拿着别人送給自己的蘋果回來。

八卦的聲音也愈演愈烈。

“誰送的啊？是不是有情況了，快說！”

“卧槽，連你都收到了蘋果，憑什麼我一個都沒有？！”

“哎，今年你有人選嗎？跟我透漏透露呗。”

當然其中最受矚目的還是甯樂羽桌上這一堆，附近的同學都不約而同地圍過來，很是默契地數着甯樂羽到底收到了多少蘋果。

有位男同學脫口而出道：“果然顔值即正義，長得好看的人就是吃香啊，啥也沒幹就有女生上趕子來送蘋果。”

馮豐聽出了男同學的那點酸溜溜，不禁怼他一句：“沒辦法，你現在回爐重造也來不及了，接受自己的醜陋吧兄弟。”

“可去你麻的。”男同學不甘回嘴，“我倆醜得彼此彼此好吧。”

有心細的同學發現桌面上拆開了許多蘋果包裝盒，但卻沒見到一張表白小紙條，疑惑道：“哎，樂羽，紙條都被你收起來了？”

甯樂羽張了下嘴剛要解釋，坐在他後面的陸程就搶着幫他把話說了。

“那些壓根就沒放紙條，自從高一時樂羽把那些放了紙條的女生都拒絕一遍後，她們再來送蘋果就不放紙條了。”陸程雙手撐着桌子站起來，探頭往前看，努努嘴道，“要不他坐這愁啥呢，不就愁這些蘋果怎麼辦嗎。”

旁邊同學不理解：“那有啥可愁的，有人送就收下呗，這不是好事嗎？”

“你這就不懂了吧。”另一位同學接話道，“這個叫甜蜜的煩惱~”

甯樂羽本來就發愁，現在身邊又圍了一圈同學，你一言我一語的在這裡打趣，吵得他頭更疼了。

“停停停！”他伸手比了個暫停的手勢，然後指了指教室前面的挂鐘，沖這些同學說，“馬上就要早讀了，你們再不回座位就要被巡查老師扣分了。”

聽到“扣分”兩字，大家渾身一顫，立馬老實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拿出語文書準備早讀。

甯樂羽輕吐一口氣，十分心累地想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下，然後低頭一看，桌面上滿滿當當的都是蘋果，根本就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趁着班主任和巡查老師都沒在，他掏出手機飛快地朝桌面上的盛況拍了一張。

然後下一秒，新鮮出爐的照片就被發到了陸堯洵的手機上。

台上同組的同門正在做畢業論文進度的彙報，陸堯洵無聊地轉着筆，時不時在電腦上敲兩下，修改自己已經寫好的畢業論文。

突然間，電腦右下角的微信圖标開始閃爍，顯示有新消息。

陸堯洵把鼠标移過去點開，以為又是什麼工作上的事情，結果頗為意外地看見是甯樂羽發來的消息。

先不說他們才剛分開沒多久，現在這個時間應該快要早讀了，外面都是巡查老師，他還敢拿出手機來發消息。

陸堯洵把消息在電腦上打開，入眼便是一張圖片，看得出來背景是在教室，圖片的主體是一堆正方體包裝禮盒，紅紅綠綠的。

看見這熟悉的包裝，陸堯洵瞬間就想到了附中傳統的“平安夜情人節”。

圖片下面還帶一條文字：【好多蘋果啊（累癱.jpg）】

坐在陸堯洵旁邊的是一位研二的師姐，同樣也是附中畢業的，餘光瞟見陸堯洵電腦上的圖片，湊過來小聲打趣道：“呦，誰在附中情人節收到這麼多表白啊？你弟弟？”

陸堯洵有個親弟是他們全課題組都知道的事情，畢竟是昭海市數一數二的富商家庭，這點事瞞不過大家。不過倒是沒人見過陸堯洵的親弟長什麼樣，大家也隻是單單知道有這麼個人而已。

陸堯洵不動聲色地把對話框關掉，說了句：“不是。”

師姐馬上就要上去彙報，問了一句後就轉而忙自己的彙報去了。

陸堯洵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機，猶豫再三，删删改改了好幾回才給甯樂羽回複。

甯樂羽看到陸堯洵的消息時已經是中午了，他剛吃完午飯，打算趴桌子上午睡一會兒，在将睡未睡之時，掏出手機看了眼。

【她們都和你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