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變冷,氣溫一天比一天低,街道兩旁的樹葉全部幹枯掉落,隻餘下光秃秃的樹幹樹枝,今年的初雪馬上就要降臨。
距離嚴修離家出走已經過去了兩個月。正如他對甯樂羽說的那樣,想通了自己就會回家。他在第二天下午就回了家,然後第三天就重新上了學。
一場風波就這樣過去,沒人知道嚴修離家出走的原因。後來陸程還專門問過嚴修,但嚴修依舊三緘其口,堅決不透露一個字。
見他不說,大家也都慢慢放棄了詢問。反正人回來了,學習生活上也一如往常,那個離家出走的小插曲就不值一提了。
今天從早上開始天就是陰沉沉的,氣溫也很低,外面幾乎到了能滴水結冰的程度。
甯樂羽背着書包跑出家門時,他爹還從背後喊他,讓他把圍巾帽子手套都戴上。
這個年齡的少年都愛耍帥,屬于是要風度不要溫度那夥的,叫他們穿得厚厚的裹成一個熊,那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們。
甯樂羽裝作沒聽到他爹喊他,一路跑着穿過前院小花園,然後一把拉開車門,坐上了等候在大門前的車。
他剛一落座,還沒來得及緩口氣,就聽到陸程在後排打了個響指。
“遲到三分鐘,我赢了,哥!”
陸堯洵“嗯”了聲,轉頭去看甯樂羽,見他還在平複着呼吸,問了句:“又是一路跑出來的?”
陸程高興地從後排探過身來,拍了拍陸堯洵的肩膀:“一千塊,快微信轉給我,願賭服輸,你可不能耍賴啊。”
甯樂羽聽出有些不對勁來,他緩緩扭頭,目光在兩人臉上掃視着:“你們……在說什麼?”
陸堯洵避開甯樂羽的視線去開車:“沒什麼,坐好,安全帶系上。”
“我們剛才打了個賭。”陸程和甯樂羽得意洋洋地炫耀,“我倆讨論你今天會遲到多久,我說五分鐘以内,然後我赢了,赢了我哥一千塊錢哈哈哈。”
陸堯洵擡頭從車内後視鏡冷冷看他一眼,陸程頓時不哈哈了,老實坐了回去。
臨近期末,陸堯洵需要回學校處理一些學業上的事情,所以這一陣子都是他開車載甯樂羽和陸程上學。冬天天冷,甯樂羽每次起床都如同上刑一般痛苦,所以通常會在鬧鈴響後先在床上做個幾分鐘的心理建設再起來,這樣一來,他每次出門就得晚上個三五分鐘。
“你們拿我打賭?”甯樂羽微微睜大眼睛,轉而去問陸堯洵,“你賭我會遲到多久?”
陸堯洵目視前方開車,裝沒聽到。
但還有陸程這個大嘴巴在:“我哥他說你應該不止五分鐘,今天天冷,你肯定會賴床的。”
賴床這點甯樂羽還真不好反駁,但他不能被陸堯洵看輕了!
“我明天一定會比你們起得早的。”甯樂羽立下豪言壯語,“你們等着吧。”
陸程剛嘗到了打賭的甜頭,這下立馬接話道:“哎,要不賭點什麼?你要是起不來怎麼辦?”
“絕不可能!”甯樂羽決心不蒸饅頭争口氣,大不了今晚不睡了。
車子在學校對面停下,眼下正是上學點,學校門口蜂擁着一大批學生,這一塊馬路上的車被賭得水洩不通。
甯樂羽眼尖地隔着一條馬路看見了正要進校門的嚴修和趙揚,按下車窗喊了他們一聲。
要說嚴修和趙揚的耳朵也很靈,在喧鬧聲中愣是聽到了甯樂羽的呼喊,一齊停下腳步,轉頭朝他看過來。
“快快快,嚴修他倆在那等我們呢。”甯樂羽對陸程道。
他推開車門,拎起背包跳了下去,關門時還不忘和陸堯洵說“拜拜”。
“等一下。”陸堯洵開口叫住他,打開他那側的車門,從車前繞過來。
“怎麼了,哥?”甯樂羽不知道陸堯洵為什麼要下車,把書包單肩背到肩上看着對方。
陸堯洵徑直過來,彎下腰,伸手觸到甯樂羽的羽絨服拉鍊。
他今天穿的是件長款的白色羽絨服,早上出門太着急,匆匆套上就走了,根本不記得拉上拉鍊。其實就算甯樂羽記得要拉拉鍊,他也不太會去拉,敞着懷穿多拉風啊!
“不知道冷?”陸堯洵幫他把拉鍊一拉到頂,“早就想說你了。”
甯樂羽弱弱為自己辯駁一句:“很快就到教室了,不冷。”
陸堯洵氣笑了,當他沒在附中上過學?附中的校園出了名的大,從校門口到主教學樓最快也要走上七八分鐘。
“行了,别狡辯了,快上課去吧。”
陸程低頭看了眼自己也敞懷穿的羽絨服,突發奇想般也想要感受一下來自哥哥的溫暖,于是湊到陸堯洵身邊,幾乎明示道:“哥,我外套也沒拉。”
陸堯洵淡淡瞥了他一眼,應了一聲,冷冰冰道:“沒事,凍不死你。”
溫暖沒等來,反而被他哥又戳了一冰刀。
“哥,你要是這麼說的話,”陸程浮誇地捂住心口,“我這心啊,拔涼拔涼的。”
周圍走過的學生都不免朝他看過來,然後偷偷轉過去捂嘴笑。
陸堯洵不想陪他在這丢人:“快滾。”
馬路對面的嚴修和趙揚把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趙揚低聲和嚴修嘀咕道:“其實上次我就有種感覺,陸程他哥是不是把樂羽當成自己親弟照顧了,這對他也太上心了。”
甯樂羽和陸程結伴過馬路,嚴修擡頭往馬路對面望了眼。
陸堯洵雙手插兜斜靠在車旁,目光停留在甯樂羽的背影上,直到感覺好像有人在看他,才懶懶掀起眼皮回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