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先被嚴修打斷了：“你聯系她了？”

“沒有沒有。”甯樂羽急忙擺手否認，“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你如果現在不想回家的話，我肯定不會去通風報信的。”

嚴修點點頭，他完全相信甯樂羽，問出那句話也是下意識話趕話說出來的。

他說：“先别告訴我媽我的消息，我……想通了自己就回去了。”

雖然甯樂羽很想知道嚴修和他媽媽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才會鬧得這麼大，但嚴修不主動提起，他也不好去問，隻能委婉道：“那你有事一定要和我們說啊，大家都是朋友嘛。你隻要說出來，能幫的不能幫的我們都會幫你的。”

嚴修笑了下，說他知道了，并催着甯樂羽趕緊回去睡覺。

他把人送到門口，剛要說“再見”，就見本來已經邁出門的甯樂羽又轉過身來，很輕地擁抱他一下。

嚴修怔愣在原地，隻聽見甯樂羽用很輕的聲音說：“别不開心，一切都會過去的。”

*

房卡刷開門時有一聲輕響，雖然平時聽着不起眼，但在安靜無聲的夜裡卻十分明顯。

甯樂羽害怕吵醒陸堯洵，連呼吸聲都克制地放輕。他小心翼翼地把門推開一道小縫，然後仗着自己瘦從縫隙裡擠進去，防止走廊裡的光逸到屋内。

門鎖阖上又是一聲響，甯樂羽不住地在心裡祈禱，可千萬别吵醒陸堯洵。

直覺告訴他，要是被陸堯洵知道自己半夜不睡覺，偷溜出去找嚴修聊天，他肯定會生氣的。

甯樂羽站在門口先屏氣凝神聽了會屋裡的動靜，沒聽到有人醒來有動作的聲音後，他稍稍放了心。

為了避免穿着拖鞋走路有聲音，他還細心地把拖鞋脫下來，拿在手裡，像做賊般踮着腳尖往自己床邊走。

等到終于挨到床邊，他先把手裡的拖鞋輕放在地上，然後起身往陸堯洵的床上看了看。

其實他也看不清什麼東西，屋子裡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隻能隐約看見床上有條黑影。

不過能确認陸堯洵是在睡覺就好，甯樂羽這下徹底放心了，他把被子掀開一角，打算上床睡覺。

就在這時，屋裡憑空響起一道男聲：“去哪了？”

甯樂羽這時剛曲着一條腿要往床上爬，冷不丁聽到這麼一句話，吓得差不點從床上摔下來。

他驚魂未定地光腳站在地毯上，由于擔心剛才是自己神經緊繃下的幻聽，他抿着嘴一時間沒敢說話。

不過很快他就聽見了翻身的聲音，然後陸堯洵的聲音再次響起：“過來。”

低沉中帶着些沙啞，看樣子是被吵醒了。

“……我吵醒你了嗎？”甯樂羽用氣音問了句，往陸堯洵的床邊挪了兩步，想看看陸堯洵現在是睜眼還是閉眼的。

還是因為屋内太黑，陸堯洵整張臉都模糊在黑暗裡，甯樂羽就算把頭低下去也看不清。

此時，一隻溫熱的手握住了他支在床邊的手腕，帶着被窩裡暖烘烘的溫度。甯樂羽不明所以，還以為是陸堯洵被吵醒而不爽，隻好小聲和他道歉：“不好意思吵醒你啦，我馬上就回去睡覺，保證不會再出聲了。”

陸堯洵聽完沒有任何反應，反而還把握着他手腕的手收緊了些。

甯樂羽下意識掙紮了下，沒掙開。

接着便是一股巨力把他往前拉了下，使得他整個上半身都被迫伏趴在床上，而陸堯洵則是借力坐了起來，要不然甯樂羽這一下就直接砸到他身上了。

甯樂羽臉朝下埋在床上，聲音悶悶地傳來，還帶點委屈：“幹嘛呀？”

陸堯洵朝他屁股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巴掌，說：“懲罰你半夜不睡覺出去亂跑。”

被打屁股可就太屈辱了，甯樂羽一個鯉魚打挺起來，跪坐在床上，氣鼓鼓又想狡辯道：“我才沒出去亂跑！”

陸堯洵聲音不冷不熱：“那你幹嘛去了？”

黑暗中陸堯洵的神情看不清，這也給了甯樂羽一定的勇氣，他故意逆反道：“我不告訴你，我回去睡覺了。”

說着他就想從陸堯洵的床上下去，但陸堯洵沒給他這個機會。

他以一個極具有侵略性的姿态把甯樂羽猛然按倒在床上，單手按住他的一邊肩膀，不讓人起來。

甯樂羽的腦袋重重陷在松軟有彈性的枕頭裡，眼前什麼也看不清，腦子裡一陣發懵。

陸堯洵沒松開他，而是順勢在他旁邊躺下，手扶着甯樂羽的肩膀，看樣子像是在把人抱入懷中。

“你去找嚴修了？”

低沉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甚至陸堯洵說話時拂過的氣流，甯樂羽都能感覺到。

“嗯。”甯樂羽現在不敢亂動，在陸堯洵的床上躺得筆直，一副極為乖巧的樣子，問什麼答什麼。

“我和他聊了下他媽媽的事情，然後就回來了，沒說幾句話。”

酒店的浴袍本就寬松，剛才幾個動作間甯樂羽的浴袍更是被弄得散開不少，順着肩膀滑落下去，露出光滑白皙的皮膚。

眼下，陸堯洵的手指就在甯樂羽露出的肩膀上打着轉，像是把玩一塊手感極佳的玉石。

甯樂羽被他弄得渾身都酥麻起來，下意識想往旁邊躲開，卻隻是徒勞地離陸堯洵越靠越近而已。

“嚴修呢？”陸堯洵還不忘問，“他和你說了什麼？”

甯樂羽手指扣着身下的床單，努力回想道：“他說……他想通之後就會回家，然後……好像就沒了。”

“想通什麼？”

“不知道。”甯樂羽搖了搖頭，“這個他沒說。”

陸堯洵沒再追問，把甯樂羽滑落肩膀的浴袍重新拉上去，拍了拍他道：“睡吧。”

甯樂羽宕機很久的大腦艱難地重啟，問了句：“睡哪裡？”

其實他是想回自己床上睡的，但看着陸堯洵的樣子也不像要放他走。他太慫了，又怕會突然惹陸堯洵不高興，所以隻能弱弱地問了一句。

陸堯洵起身從另一側下床，丢了句：“随便你。”

幾秒後，浴室裡亮起了燈。

甯樂羽還躺在陸堯洵的床上沒走，他身體往下滑了滑，拉起被子蒙過頭頂，把自己整個人都悶在被子裡。

鼻尖萦繞着酒店裡沐浴露的香味，分不清是他身上的，還是陸堯洵殘留在被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