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穿過破敗的西城,走到富貴的南城。
丁穎也算長了見識。不論哪個時代,貧富差距都如此明顯。
兩邊走來的人對他們露出鄙夷的表情,然後施施然走開。這對丁穎沒啥影響,反正她不覺得自己比他們差。周騰又将腦袋低下去,一邊推着架子車,另一邊盯着腳尖。
他就是自慚形穢,明明自己已成為金山派外門弟子?
周爺爺神色如常,累得唉聲歎氣,一頓一頓地拉着架子車向前走。丁穎和周騰自然而然地跟着。
後來,車子離開街道,來到一處安靜的馬路。這裡行人幾乎沒有,看守的人異常警惕地盯着來人。
丁穎感覺不善,靈氣不由得加快運行起來,随時可反擊。
周爺爺走到一處黑色的小門前面,放下車子,這似乎是這座大宅的角門。
囑咐她倆:“你們在車旁等。”
怎麼着,這架子車也有防禦陣?
丁穎自然而然地退後兩步,緊貼着車轅站着。周騰也站在旁邊,目露擔心。
當當當!
周爺爺敲了五下,等了一下發現沒有反應,隻有擡手繼續敲。
如此再三,裡面的人才猛地拉開門。
突然從裡面鑽出來一個蒼白的長臉,下巴上一撇小胡子,身穿灰白鶴氅,看起來精明又邪氣,不好惹。
“何人在此鬧事?”
“大人,小人周天賜,是周龍之父。周龍失蹤多年,我與孫子非常擔心。聽聞大人有我兒訊息,我爺孫特來請教。還請大人看在老朽年邁,孫兒年幼的份兒上,告知!我爺孫感激不盡。”
周爺爺周天賜拱手躬身,情真意切地請求。行不行,就看這次了。
鶴氅道人在丁穎和周騰身上特意一掃,隻是倆小毛孩。
丁穎警惕,這人一看就不是個正派人。若是突然出手拿住她三人又當如何?
而後他看周爺爺冷笑。
“我不知道什麼周龍,你去問别人!”
說完就縮回去,當一下關上門。
“大人,等等!等等。”
“求求你還是告訴我吧……”
周爺爺一見就慌了,急忙上前試圖再求情,結果吃了個閉門羹。
出師不利,丁穎有些關心他接下來會如何做。
周爺爺毫不猶豫,立即擡起拳頭敲門,聲音更大了一些。丁穎很擔心裡面的人沖出來打她們一頓,她可不想。
“你這老漢糾纏不休,找死否!”鶴氅道人猛地拉開門,臉色陰沉,周身靈氣翻湧,似乎已安納不住要給他一拳。
“大人,這位丁穎,這是周騰,都剛成為金山派外門弟子。快将你們的令牌拿出來!”周爺爺立即将丁穎和周騰拉出來。
原來讓她和周騰跟過來,是為了借她們的身份。被利用,不爽。丁穎不情不願地将自己的令牌摘下來展示,周騰則聽話地早一些掏出來。
周爺爺滿懷希望和謙卑地再次拱手躬身,近乎谄媚地說:“大人,我真心隻為找我兒周龍!還請大人成全。”
鶴氅道人認認真真地打量兩遍丁穎和周騰的令牌,這才稍稍站直,态度和煦起來。“原來兩位是金山派外門的小道友,失敬。”
丁穎不想和他說話,隻點頭,當自己是個不懂禮貌的傻孩子。将令牌收回。周騰看了她,也連忙跟着收回令牌,這東西他可寶貝了。
“大人?”周爺爺幾乎是哀求。
鶴氅道人想了一想,沒啥好隐瞞的,開口告訴他們:“周龍兩年前開始跟南城外光頭張一道走镖,之後見過他幾次,都是和貨物一起回來。從一年前我就再未見過他,隻聽說似乎在南邊走镖時遭伏擊失蹤,具體你還是去問光頭張。”
“伏擊,失蹤?”這真不是好消息,周爺爺難以接受。
“爹他……”周騰的心裡也難受,張張嘴,對那陌生人也不知該如何反應,是心疼是怨。
丁穎有些同情他爺倆,得到如此壞消息,還不如不知且始終抱有希望呢。不過這鶴氅道人的話難道盡可信?
“光頭張性烈如火,去見他需小心恭敬。言盡于此,你們去吧!”鶴氅道人不便多說,看看丁穎和周騰,點頭,再次縮回小門後。
周爺爺很是難受,一想到兒子的遭遇,就心如刀絞。“周龍啊周龍,你為何會落到如此下場……”
“爺爺,你别難受。”周騰從未見過爺爺如此悲傷,吓得跟着流淚。
人說,白發人送黑發人最為悲傷。看得丁穎也眉頭緊鎖,心裡沉重。立即想到,既然還有一絲線索,不如就順着去查清楚,也好徹底了結心事。不過要看周爺爺意下。
周爺爺忽然擡起頭,意志變得堅定,“既然還有下落,咱們爺倆就去查清楚。他是死是活,也好讓咱爺倆死心。”
周騰悲從中來,爺爺說的難道還有錯?重重地點頭,“嗯!”
“小穎,再跟爺爺走一趟吧!”于是,周爺爺再次拉起架子車,帶上周騰。
丁穎不忍拒絕,且沒看到大危險,就點頭答應:“好!”
于是他們一路穿街過巷,出了城,來到郊外的镖局。
這個镖局占地極大,卻布局簡單,二三十間高大的茅草屋連成片,稀疏的粗木樁做籬笆。院内生長着兩三顆歪脖子老槐樹,下面有大馬棚,卻隻養着兩匹棗紅色的大馬。
光頭張走镖去,正常還有月餘才回,隻有一個正挽起衣袖清洗馬鞍的中年婦人在。
中年婦人對他們愛答不理,“镖頭走镖去了,一個月後才回,你到時候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