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又來,再自欺欺人下去,他是真的會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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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路的蝴蝶蘭開滿整片草地,做完調研後,季年返回學校,剛進校門就被一通電話吓得魂不守舍。
“你來救救我好嗎?我、我真的很需要你。”
求救聲在電話裡響起,聽起來有點虛弱,季年心口一緊,忙問:“怎麼了?你怎麼了?你現在在哪?”
“有人要綁架我,他要綁架我,你快來救救我好不好……”
語氣越來越虛弱,到最後近乎無可察覺,讓季年的心猛地沖上嗓子眼,他握緊手機,加快步伐跑起來喊:“我靠,誰要綁架你啊?你身邊有人嗎?你現在在哪?。”
“我、我在頂樓……”說完,電話裡陷入短暫沉默,之後傳出一聲與先前語氣相比截然不同的聲音:“别過來!你别過來啊!你給我滾開!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季年急切地喊:“林越!無論怎樣你都不能跳下去!告訴我你的位置,你現在在哪個頂樓?”
“你一個人來,你答應我一個人來我就告訴你……”電話裡聲音打着顫意。
“好好好,我會一個人來的,你快說你在哪,這樣我才能找你,你不說我怎麼能找到?”
“我、我……”
林越的回應帶着遲疑,仿佛每個字都會耗盡全身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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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一聲,頂樓大門被推開。
季年看見林越跪在地上,舉着手機渾身顫栗,在他周圍有許多破舊的椅子,這是原先存放在頂樓的廢棄課桌。
若非親眼所見,季年都不敢相信一個人的眼能紅成這樣,似乎先前流下的不是眼淚,而是紅水,将眼球給暈紅一片。
“林越!”
聽到聲音,林越像觸電般不顧一切地朝着門口爬來,每爬一步就用手撐住滿是灰塵的地面,踉跄着前進。
季年被眼前駭人的場景驚住,飛速走過去,哪知剛一蹲下,就被他用力抱着,林越抱得極緊,使他一個趔趄猛地前跌,也跪了下去。
季年竭力支撐身體平衡,卻被林越拉住手摟進懷裡,林越埋下頭,嘀咕着某人要來,還說要綁架自己,讓季年是一頭霧水。
“你清醒點啊!誰要來?來找你幹嘛?法治社會他還敢綁架你?你要是憑空消,我就去報警,老師也會替你報警,學校也會替你報警,你的命是有法律保障的!”
林越雙目失神,惶恐地搖頭:“不要,不要,他不來要,你替我趕走他好不好?你替我趕走他……”越喊他越激動,最後近乎瘋狂,擡手拼命地捶打季年的後背:“替我趕走他啊!我求求你你能不能替我趕走他……我不想看到他!!!你讓他走!!!讓他走!!!”
季年痛得嗷嗷叫出兩聲,忍着疼痛喊:“林越!你媽的,冷靜下來好不好?我會替你趕走他的,我一定替你趕走他,他不會來,我敢保證他不會來,他要是來我就和他幹架,讓我倆一起去蹲派出所!”
邊說,他邊拍林越的背,感受到喘息聲逐漸減小,抱着自己的力度也越發穩定下來,季年才松口氣,未曾想下一秒,林越突然甩開他,大喊一句:“滾開!你給我滾開!别過來!”
說完,他抄起一旁的木椅,向季年砸去,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季年來不及躲閃,被椅腿瞬間擊中額頭。
一陣巨響回蕩在腦海,季年搖搖腦袋,感覺頭暈目眩,此時又有第二把椅子砸來,他伸手擋在前方,于是那把椅子砸在了他的手臂上,林越恐懼地縮着腳,不斷後退,且用手在地上摸索,似還想摸到椅子,季年趕忙沖上前,抓着他的手說:“林越!你清醒點,看看我是誰,我不是壞人,我是季年啊,你看看我是誰!”
林越瘋狂地擺頭踢腳,說:“滾開滾開!我不看你是誰,你們都給我滾!”
季年幹脆跪在地上,捧着他的臉,強行逼視:“不是你讓我過來的嗎?我好一過來,你居然用椅子砸我,你不認識我了?你仔細看看我是誰,我是誰啊?”
“你是……”林越惶恐地左右擺頭,越盯着季年,就越減小擺動幅度,直到最後完全停息下來,他緩緩伸手,摸住眼前的臉,感受到真實的觸感後,就跟崩潰似的将季年摟在懷中哭訴:“我不想回去,你抱抱我好不好?你可不可以不要讓他過來?可不可以趕他走?你幫我趕他走好嗎?”
季年輕拍他的背,說:“好好好,我幫你趕他走,我會幫你趕他走的,現在他不會過來,以後也不會,他永遠都不會過來。”
“他萬一過來了怎麼辦,他萬一過來,你們誰都阻止不了的,他還是會帶我走,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季年摸他的頭,語氣笃定又溫柔:“不會的不會的,你來我這,我肯定會阻止他,要不就帶你藏起來,他肯定找不到你。”
“他會找到我的,他遲早會找到我,不然怎麼會找到這裡來……”林越雙手環緊他,一點一點地發力,說着說着,突然将頭埋進季年的頸窩,反複地呼吸,反複地感受。
……
“季年,你怎麼這麼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