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的夜晚,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地飄落,揮灑着冬日的冰冷。
林越身上沒有棉襖,隻有一件單薄的襯衣,襯衣上破破爛爛的口子,是他自己扯的。
大地銀裝素裹,家家戶戶張燈結彩,飄零的雪在凜冽寒風中肆意紛揚,卻有人從拐角處跑來,将圍巾披在他肩上。
圍巾被人戴過,纏在脖子周圍溫溫的,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暖乎乎的東西貼在腹部,是熱水袋,真的好暖和。
他飄散的意識被聚攏、被喚醒,進而聽到一句句并不親和的指責:
“我靠,你有病吧?你大冬天的不冷嗎?我尋思尋死也不是這麼尋的啊,這樣整多折磨身體。”
“你是傻逼啊,啥都不穿就往外跑,就算跟父母鬧矛盾了也不能這樣啊,大過年的幹嘛想不開。”
此時的林越,一隻手放在熱水袋上,一隻手被男生握緊,兩者擁有相似的溫度,他顫動着睫毛擡眼,透過上面雪花,看見面前一張憤怒的臉,不禁刻意躲避視線。
“你是不是沒錢啊?那怎麼辦,我身上就兩百塊錢現金,本來是買年貨的,要不都給你?”
“希望你不是騙子,哎呀,你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了,肯定不是騙子,好吧好吧,錢給你,馬上回去啊。”
“……不過你這樣咋回去啊,你這樣回,回到半路就會被凍死。”這話說完,林越身上就被披了件紅色棉衣,棉衣幾乎能蓋住他的整個身體,這是讓他感到最明顯的回溫方式。
很快,他不冷了,可脫衣的男生卻開始冷了起來。
那男生環住手臂,上下搓揉,嘴裡嘀咕着:“我靠,真**凍人啊,不說了不說了,我要走了,爸看見我這副模樣應該能理解的,助人為樂嘛,不怕助得假就怕沒助到,你家要住得遠,也趕緊打車回去啊。”
說完,林越感覺左手涼飕飕的,原來是男生抽出了手,這時,他終于敲定勇氣擡頭,卻發現男生正打着哆嗦走向遠方,茫茫夜雪中,他的背影聚在光下越來越遠,直到模糊,他是要永遠離開了。
“告訴我你的名字!”
林越不敢相信,苟延殘喘的自己會用如此驚人的嗓門開口。
以至于男生明明走到了盡頭,還是能聽見一聲呼喊。
“我叫季年,一年四季的季,一年四季的年。”
有聲音從遠處傳來,伴随着風雪,也帶來希望:“你要是被我的善舉感動到了,可以來甯大找我報恩啊。”
零點的鐘聲敲響,季年打開車門,一頭竄進紅色轎車内,注定與他背道而馳。
許久後林越才反應過來,低頭抱住膝蓋時,他發現面前隻有皚皚白雪和一排淺痕迹的腳印。
緊握的藥盒不知何時滾落在雪地上,夢境終結,他突然将頭枕進臂彎裡狂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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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這段時間,季年總覺得後頸隐隐作痛,應該是腺體功能快要恢複的前兆,所以和韓知霧吃飯時,韓知霧沒少湊近他聞,導緻他飯都吃不安穩。
“幹嘛啊,一邊去。”
季年推開他的腦袋,心想他今天怎麼格外變态。
韓知霧思索着說:“老季,你有點香啊,噴香水了?”
“有嗎?”季年擡手聞了聞,一聞才知道确實挺香的,有一瞬間他感覺自己重返了十六歲。
韓知霧皺起眉頭,一臉不解地追問:“不對啊,這明明是信息素的味道,你不是D級嗎?雖然我不懂等級概念,但平時可沒聞見你身上有過這股味道。”
這話可讓季年吓個不輕,要是韓知霧能聞見,大部分alpha應該都能聞見,距離見面的日子還有十六天,信息素就溢出得如此迅速,這完全不符合他的預期。
看來得多打幾針抑制劑壓住效果。
他推一下韓知霧的肩膀,故意轉移話題:“欸,你咋還能聞見别人身上的氣味呢?你跟喬女神沒修成正果啊。”
韓知霧一邊笑着,一邊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我瞅她那害羞的勁就知道這事得婚後才能辦成,不過這樣也好,終生标記本就是個值得深思熟慮的事,不能馬虎,挺好的。”
季年驚詫:“沒發現啊,你個痞漢子還有穩重的一面。”
“看來你真想和她走到最後,連結婚都想好了。”
“很奇怪嗎?”韓知霧問。
季年說:“奇怪啊,我以為你當初隻是和兄弟們打個賭。”
韓知霧聽到這句話,就愣住了,後來愣着愣着,突然笑出聲,伸手去勾酒杯。
“不知道啊,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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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閑來無事,季年躺在床上浏覽哥哥的主頁,突然發現一個很久以前用過的昵稱——『藏進耳機裡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