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集市熱鬧非凡。
一位花臂大哥抄起涼椅上的木質風扇，将它的高高舉起，沖季年身上狂拍。
“死開點死開點！别攔着我做生意！”
季年伸出雙手擋住腦袋，可花臂大哥的力氣極大，每一下拍打都讓他腳下站立不穩。
被驅逐到攤外，季年滿心憤恨，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沖花臂哥大喊：
“大哥！又不是不分紅，幹嘛這麼絕情！”
首次合作以失敗告終，季年揉着手臂，小聲抱怨了幾句，繼續沿熙熙攘攘的小吃街前行，不知不覺來到盡頭，在拐角處，一個烤玉米的攤位突然映入他的眼簾。
“姨，這玉米……”
剛一靠近，他就想開門見山，大嬸卻火速将他打斷：“六塊，來一根不小夥子？”
季年微笑着擺手拒絕，忙說明緣由：“不是，姨，我不是來買玉米的。咱商量個事呗，我那兒有滿滿一車的新鮮玉米，我想把一部分運到你這兒來，咱們一起合作售賣，到時候賺了錢四六開分紅怎麼樣？
大嬸一聽這話，像教訓小孩似的大聲怒喝：“我這玉米都賣不完，還烤你的玉米咧？！不買别來搗蛋，走走走！”
意料之中，季年又被驅逐開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陸景川……
将草帽往頭上一戴，立上标明價格的紙牌，接着從三輪車裡拿出闆凳，靠近車尾坐下，十分鐘後，迎面終于走來了兩位客人。
一位大媽指着車裡問：“玉米怎麼賣嘞？”
見到客人，毫無經驗的陸景川明顯慌了起來，起身時都在結巴：“一……一塊五一斤。”
另一位大媽瞅着車子眼熟，眯了眯眼疑惑地問：“欸？王大爺嘞？這不是王大爺的車嘛，怎麼到這個小夥子手上了？！”
紅衣大媽扯住她的衣袖，小聲說：“你傻啊，這肯定是王大爺的孫子啦，你忘了王大爺之前在咱跟前念叨，說他孫子長得像電視裡的明星，眉清目秀、帥氣逼人，這不很符合嘛！”
藍衣大媽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緊接着扭頭對陸景川說：“哎喲，王大爺他孫，便宜點啰，咱倆跟王大爺是老交情，玉米隻買他家的。”
除了疑惑這點價錢也要砍之外，陸景川這心裡還慌張得不行，他平生沒有親臨過這場面，自然不懂如何應對顧客的砍價訴求，所以在藍衣大媽砍價時，他沒有辯駁，隻想着盡快開張，能賣一單是一單。
這種典型的讓步想法在生意上可是要吃虧的，對此季年堅決表示不贊同。
他一個滑鏟閃現至陸景川身邊，火速接話茬：“這怎麼能行呢？”
說完就在陸景川手裡塞了一根帶簽的烤玉米，接着将玉米貼到他嘴邊，同時應付大媽：“兩位姨，買東西精打細算是應該的，但咱們這玉米實實在在是便宜不了，我們這玉米都是當天現摘的新鮮貨，品質絕對有保障，您要實在嫌貴，前面那條街上的烤玉米六塊一根，跟這新鮮玉米烤出來的一個味兒，您去那兒買去。”
紅藍大媽兩兩對視，最終無奈妥協了。
“行吧行吧，給我裝幾個。”
季年将手裡啃了一半的玉米遞給陸景川，立馬繞過車尾扯下兩個袋子。
“好嘞姨！”
做完一單生意後，陸景川坐在闆凳上，咬了一口玉米，問：“現在怎麼辦？”
季年示意他噤聲：“别吵，我在思考。”
“要不免費送玉米？大不了我墊一千塊給王大爺。”陸景川表示鈔能力可以秒。
季年聽完直搖頭，指着他說：“這就很無聊了兄弟。”
不過這倒是将他點醒，錢啊！萬能通行證，花錢辦事，比起先辦事後花錢，先花錢後辦事或許對小商販們更行得通。
于是整理一會兒後，他拿着剛買的大喇叭走到了一位胡子哥的攤位前，手持紅色鈔票說：“大哥，暫時租個烤架呗，反正你有兩個攤。”
胡子哥見着毛爺爺，眼神立馬帶光。
“成交！”
那麼玉米的售賣征程，正式開始！
“新鮮烤玉米買一送一！現烤現吃！”
這段話當然是用喇叭喊的。
雙休日人來人往，季年站在剛生火的烤爐前，熟練地滾動玉米，還時不時吆喝衆人前來購買。
陸景川用草帽扇走煙霧，聽着喇叭裡一聲聲尬到摳腳的喊話，内心尴尬得如有千萬隻螞蟻在爬。
此時一位小孩拽住媽媽的裙子，順着香味指引來到攤位前，哭哭唧唧地吵着要吃玉米。
男孩媽媽出于無奈，牽起他的手問：“烤玉米怎麼賣的？”
“七塊。” 季年報上價格，指向旁邊買一送一的招牌。
見男孩媽媽猶豫，他趕緊将身後裝滿玉米的蛇皮袋拎了來：阿姨，您看這原材料都在這兒呢，新鮮得很！現在有個特别實惠的活動，五元三根，您可以随便挑随便選。”
“您嘗嘗味道就知道了，您回家燒個火，放在炕上焖個十分鐘左右，跟這味道沒差。”說完，季年拿起烤架旁溫着的玉米小串，遞給男孩和媽媽一人一根。
嘗到味道不錯，又有現成的新鮮原材料出售，男孩媽媽沒想太多，直接叫季年拿袋子裝了六根。
至此，玉米小店正式開張。
烤好的玉米金黃飽滿，玉米粒顆顆油亮，散發着陣陣濃郁醇厚的香氣，香味絲絲縷縷地飄散在空氣中，加上從喇叭裡不斷傳出的充滿吸引力的叫賣聲，很難不讓顧客停下腳步。
見攤位前聚集着一群男女老少，陸景川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感慨。
“果真是專業對口。”
“當然啦。”季年将生玉米裝進袋子裡，微笑着遞給顧客：“那你呢？你學的那個專業，對賣玉米有啥幫助沒。”
陸景川沉默良久，實在找不出兩者間的聯系，便随口胡謅道：“敲個玉米代碼算嗎？”
這一答，可将季年心中的疑慮徹底解開了，他恍然大悟道：“哦～你計算機系的啊，難怪這麼死闆。”
陸景川望着他的側臉，片刻後，微微地張口，聲音帶着一絲冷淡：
“你的刻闆印象有點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