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吹過郁郁蔥蔥的樹木，吹起一片茂然生機，清早霧氣彌漫于風，載着一股清涼在校内悠轉。

季年擡手在鏡前梳理頭發，他發量偏多，且發色偏橘，将亂糟糟的頭發理順後，他從衣櫃裡拿出了一件暖黃色菱格毛衣套在身上，初晨的氣溫總是偏低，室外冷風連綿不絕，石闆上聚集着未幹涸的雨露，食堂附近人影少見，裡面空出了大片座位。

拖某男子的福，他昨晚睡得格外早，這會兒才有精力出門吃早餐。

早晨的人流不比中午，放眼望去廳内隻有寥寥幾人，出于習慣，季年先将背包扔在了座位上，然後再前往餐台點餐。

等熱騰騰的面條上桌，他雙手端着往回走，擡頭卻發現座位被人占領了——從他這個方向剛好能看到男生低頭用餐的背影。

興許是他沒注意旁邊的背包，季年這樣想，然後緩步走近，卻在靠近男生時發現自己的背包上壓着另一個背包。

……

這是真沒注意？

季年換到側方，輕輕拍了拍男生的肩，好聲提醒：“同學，你壓到我背包了。”

那男生愣住，随即停止手中的動作擡頭。

對視的一刻，季年瞳孔擴大，在看清男生的面貌後，一段煩心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他的心頭。

這tm不是昨天踹自己肚子的男的嗎？！

他的目光從平淡轉為驚詫，隻用一秒，但這突如其來的眼神切換并沒有帶給陸景川任何多餘的感受，想起話中的内容，他扭頭看向左邊的座椅，發現自己的背包下居然壓着另一個背包，便将它抽出來，伸手遞了出去。

“抱歉。”

甚至都沒看季年一眼。

由于昨晚的經曆，導緻季年對他的種種行為怎麼看怎麼不爽，總喜歡擺出一副臭臉給誰看呢？他暗自罵着，又想到這裡原本是自己的位置，要是别人還好，可偏偏是這個男的占了，那自己必不可能禮讓一點。

“我先占的位置，請你離開。”

季年并未接手，同時也用到了“請”這個字，他覺得自己已經夠禮貌了。

與之對視，陸景川的手仍懸在空中，眼神卻多出一絲疑惑。

下一秒，他将背包甩在面前的桌上，拿起剛撂下的筷子用餐，整個過程自然得理所當然。

？

“欸，你耳聾啊？”季年嚷嚷。

陸景川眼皮都不擡一下，隻淡淡地說：“不介意的話，你就在這吃。”

季年一聽，頓時火冒三丈，放下餐碗，捏緊拳頭砸向桌面：“欸！你這什麼态度？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說話的時候應該看着别人嗎？！”

陸景川停住動作擡起了頭：“我說，不介意的話，你就在這吃。”

季年端過面條，一屁股坐在他正對面說：“我他媽介意！介意得很！所以你趕緊給我走人！别擾亂我幹飯的興緻！”

陸景川盯着他，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半晌，又冷冷地吐出一句：“你離我遠點。”

“不是哥們，你自己說的讓我在這吃，我好一坐下，又讓我離遠點，你這人有什麼毛病啊？”季年邊說着，邊大口嗦面條，塞得嘴裡鼓囊囊的，“而且這座位明明就是我先占的，真要挪位置，那也是你挪！你挪懂嗎！！！”

……

陸景川本想走的，可被他這麼一頓搶白，心底的那股子執拗勁兒反倒上來了，便決定留下，悶聲不響地低頭吃早餐。

但這可不如季年的願，他暗想兄弟你要非要賴在這兒，那我可就惡心你了，于是開始假模假式地捂嘴咳嗽，一個接一個噴嚏輸出，最後反倒自食其果，嗆了好大一口湯。

感覺喉嚨裡有團火在燒，季年趕緊扔下筷子，伸手去夠前方的水杯，那水杯卻被陸景川搶先一步奪走了。

季年一驚，緊緊掐着脖子大喊：“兄弟！借口水讓我緩緩啊！”

陸景川沒動作，活脫脫一尊石像。

“我靠！真嗆住了！做人不能這樣啊，喝口水怎麼了？！啊啊啊，我要死了，等我進搶救室第一個就報你的名字。”

……陸景川不知道他在胡言亂語些什麼，但确實咳得滿臉通紅，隻好擰開水杯，不情願地倒出一小杯蓋的水遞給季年。

雖然大概率能猜到接下來的場景，但看到眼前人喝水的動作時，他還是有點隔應。

季年仰頭将杯裡的水一飲而盡，接着把手朝前一伸，陸景川盯着他的模樣，嫌棄地接過杯蓋，而後從包裡抽出了兩張紙巾仔細擦拭。

“……不是哥們，這也太過了吧，我又沒病，我健健康康的一個大男孩，咋喝口你的水還被你這麼嫌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