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教務處各項工作像往常一樣展開,裡外沒有任何多餘的動靜。
臨近中午,季年拿着一張對折的紙走進播音室,裡面恰好有一個戴着帽子的男生回頭沖他微笑。
“是四班的季年吧,你好你好。”
“你好。”季年也是滿帶微笑。
看見他走到自己身邊坐下,男孩掰過麥克風小聲提醒:“其實不用親自念,我來就行。”
季年将麥掰回一點,誠懇地說:“沒事沒事,既然做了錯事,就要拿出認錯的态度。”
男孩慢慢松手,盯着他鋪開紙張的動作不知所然。
正午的鐘聲悄然敲響,從廣播内傳來的内容與往常大相徑庭,卻依然可以傳遍A學區的每個角落:“大家好,我是市營2班的學生季年,在這裡,我由衷地對……”
十分正常的檢讨内容,男孩在一旁聽得無聊,興許是昨晚熬夜的緣故,他都要睡着了。
等再一擡頭,隻見季年将紙揉成一團,猛地起身,拽過麥克風大喊:“我不知道部門為什麼會給出十五分的高分!不知道他們受到了什麼賄賂!我猜應該是某唐姓少爺做的手腳!畢竟少爺剛從醫院回——”
男孩頓時驚醒,忙沖上去捂嘴。
“兄弟!兄弟!等下!”
糾纏之際,季年抓住他的手拼命往外推,同時穩住面前的麥,掙紮着喊:“打不過就暗中操作,你他媽要不要臉啊?還有那群扣老子十五分的傻b,全他媽給我去吃屎!!!”
“别搞别搞别搞!别搞啊兄弟!!!”
男孩将整個身子覆過去,想把季年從座椅上拽下,季年吃痛,用力一擺,繼續道:“還要求老子寫檢讨書?寫你爸爸的檢讨書呢——”
“呸!松手!”
“松手啊!”
“再不松我吐口水了!”
……
無數學子聽着廣播裡傳來的聲音陷入沉思。
兩天後,教務處的各項工作像往常一樣展開,裡外沒有任何多餘的動靜。
金色的陽光穿過雲層,灑下溫暖,季年拿着從校外地攤上購入的特價大喇叭,跳上窗台大聲喊話:
“姓蕭的!還有某些督察部的**!都他媽給我聽着!最遲明天!把老子的分數給改回來!不然就他媽頂樓見!老子要在頂樓直播跳樓!你們自己看着辦!”
要說喊一遍還行,可這小子足足喊了五遍,最後是兩個男生拿着掃把沖出來才将他驅逐,見有人阻攔,季年像偷東西的賊一樣竄下窗台溜走,太顯眼了,以至于被其他學生偷拍下來發到了網上。
遠方宿舍的趙永城靠在椅子上休息,偶然間刷到這個視頻,連連拍桌大笑。
“這哪來的顯眼包啊。”
說完就連人帶椅向右一拖,搭上旁邊男生的肩說:“你看這小兄弟,不知道吃了什麼虧,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舉着個喇叭跑到教務處撒潑,真是笑死我了。”
此時進度條落到末尾,視頻裡,季年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突然偏頭指着鏡頭喊:“喂!那位姐,給我把手機放下!”
鏡頭随即變得搖晃,而後終止,定格到最後畫面,讓趙永城挑眉一驚:“哇,沒想到小兄弟長這麼乖,你說這像什麼,像不像偷拿大人賣菜的喇叭的小孩在示威?”
原落在手機上的視線,在聽到這句後,轉移到趙永城臉上。
……不像裝的,像是發自肺腑的評價。
确認這點後,陸景川正過頭,一本正經地回答:“像個癫公。”
—
中午某食堂内。
電話剛一接通,裡面的聲音就跟炸了鍋似的,要死要活地喊:“頂樓見?什麼頂樓見啊?還開直播!我警告你個臭小子,你敢跳下去試試!!!”
季年一口飯差點沒噴出來。
他調低手機音量,朝四周掃視一圈,捂住嘴小聲說:“文姐,我人在食堂幹飯呢。”
電話裡依舊在沒完沒了地喊:“趕緊給我從頂樓下來!麻溜的!”
季年咂了咂嘴,擡高音量說:“文姐!我現在在食堂!不是,這話您也信?我說頂樓見,純屬是為了吓唬他們,誰叫他們亂扣我分。”
直到通過視頻确認他的安全,胡文汐才冷靜下來,長舒一口氣說:“虧你還是個心理委員,要我說,你要是一天天的沒個正經事兒,混這兩學分也沒用。”
季年揚起笑容,有種憨憨的感覺:“嘿嘿,放心吧姐,我正值花樣年華,不會尋死的。”
“……”胡文汐沉默片刻,開始下達命令:“我告訴你啊,你現在抓緊把飯吃完,盡量在一點之前趕到心理樓去做個心理輔導。”
她的話語冷冰冰的,沒有感情,讓季年夾菜的手戛然而止。
“我靠,做啥心理輔導啊?好不容易周末,我待會還要出去潇灑呢。”
胡文汐語氣堅決:“反正心理樓的老師我都認識,你自己看着辦。”
“不是?”
滴滴——
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季年的話被猝然止在喉中。
沒了反駁的機會,他隻能老實巴交地掐表趕去心理樓,畢竟人家掌握他的諸多評判大權,必要時必須刷刷好感。
但這一去測驗,兄弟那邊隻能爽約,那群兄弟本想當面問他為何在校園裡頻頻整活,可沒料到約不出來,就隻能打視頻詢問。
視頻接起後,鄭彬義的臉出現在了屏幕最前方,他率先帶頭起哄:“牛啊老季!廣播站那聲音我一聽就是你的,怎麼最後還打起來了?”
夏小北撥開他,探出腦袋跟在後頭急切地說:“年哥,你别在頂樓傻愣愣地吹風了,快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