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之後會經曆這麼一段抓馬的場景,季年甯可盡早奔現,這樣就算不能做哥哥的乖寶寶,也不至于完全面對不了。
這樣的想法,一旦代入進記憶裡的那張臉就會徹底破滅。
蜷縮在被子裡,季年緊緊抱着腦袋,疼得淚都逼了出來。
不不不,早知道之後會經曆這麼一段抓馬的場景,他甯可不在網上立乖巧人設!甯可從未談過這場戀愛!
這才是真實想法……
忽然從某處傳來一陣鈴聲,風輕輕地拂過,帶來外面青草地的幽香,鑽進他的肺腑。
“寶寶,我們不要鬧了好不好?”
季年側躺在病床上,張開手指,五指之間全是他掙紮的痕迹。
“你曾說過剛見面就親哥哥一口,可哥哥現在也沒有收到親親。”
淚一點一滴滑落,粘濕枕頭,粘得他的回憶朦胧成一片。
“可是沒關系,哥哥會主動親你的,就當你是個害羞的寶寶,需要哥哥引導。”
季年啞聲了,張着嘴哭不出一點聲音,是不想妥協,卻又不得不妥協。
在無盡的反抗中,理智告訴他,他不能失去好哥哥。
盡管這個好哥哥是陸景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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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前
初秋時節,窗外淅瀝下着小雨,雨水滴答敲打玻璃,混和着急促的腳步,由遠及近逐漸明晰。
病床上的少年翹着二郎腿,舉手投足間全是混賬味兒,卻自帶一張充滿違和感的幼态臉,似乎是個三好學生在裝痞子。
女護士洗好毛巾,替他抹掉臉上的泥漬,季年眯起眼,眼睛就跟月牙似的彎成兩瓣,孩子氣極了。
殊不知胡文汐已抵達戰場。
事犯得多了,季年自然不怕教訓,畢竟這人以前在班上是個惡根子,一周不惹事,渾身不舒服。
面對導員的再三逼問,他起初完全裝聾作啞,後來被說教得不是滋味才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攤開手展現自己的狼狽模樣:“拜托啊,我也傷得不輕,ok?”
看情況确實,嘴角右臉、還有眼睛,都腫了不少,不過相比于另一位遠談不上慘烈,想起今天早上主任的批評,胡文汐用力叩響桌子,氣道:“人家剛從醫院出來,你還比上慘來了?!學校本就對打架鬥毆事件極度重視,上次的事兒還沒處理完,你就又惹出這麼一檔子事,讓我這個做導員的臉往哪兒擱!!!”
這最後一句着實将季年吓個失控,不過隻半會兒,他就立馬恢複表情,撇撇嘴小聲嘟囔:“人家是A打O,我這是O打A,性質能一樣嗎?”
話說出口,自個都覺得鬼扯,更别提胡文汐了:“你甭給我扯什麼誰打誰,你什麼德行我不清楚?我帶的這三個班中,就數你最不讓我省心!”
見架不住陣勢,季年隻好軟下語氣:“文姐,是那貨先調戲我的,我隻是進行正當防衛。”
聽他這麼說,胡文汐感覺好氣又好笑,心中暗忖這孩子說起“正當防衛”四個字時是否問心無愧,她微微歎了口氣:“反正教務處的通知快下來了,到時候道歉、寫檢讨、扣學分,一樣都不會少。”
話音剛落,四周寂靜無聲,幾秒後季年有意從床上坐起,微笑着雙手合十:“文姐,你去替我求求情呗。”
胡文汐壓根沒看他,隻上前幾步坐在床尾:“叫你平時老實點你不聽,現在好了,惹出事來了才想到讓我替你求情,可我就一普通導員,哪有什麼話語權,我不僅沒話語權,還得被你拖累!”這樣一梳理,她愈發惱火,伸手去揪季年的耳朵,“你這臭崽子,以後能不能好好管束一下自己!”
季年痛得嗷嗷直叫,向後一閃,還不忘洗白:“我靠!招桃花也不能怪我吧?!”
胡文汐皺起眉頭,盯着他一副誠懇指着自己的模樣,盯了好一會兒說:“招桃花就把自己裹嚴實點,還有平時别老吊兒郎當的,不然浪費了這張臉。”
此話一出,季年立馬懵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撓了撓脖子:“我靠,哪有您這樣突然講大實話的,讓人怪不好意思。”
見他佯裝窘迫,胡文汐無奈地搖了搖頭,在離開之際回頭忠告:“先别急着不好意思,先去誠懇地給人家道個歉,我看你現在挺健談,腿腳也隻是受了點皮外傷,應該可以正常走路。”
季年憋回喜悅,正想開口反駁,就看見一雙怒帶殺氣的眼神陡然射出,于是隻能閉眼,故作痛苦地朝後倒去:“哎喲喂,我這腳,哎喲……疼得真不是時候,青天大老爺啊,饒過我吧,我手機裡的校園跑還有五十多公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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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休息一小時,季年黑着臉走出了醫務室,此時室外光線暖和得恰到好處,打在他臉上卻有幾分煞景,要說這人天生一副乖順面孔,行為卻跟社會上東混西混的大老爺們差不多,也難怪周圍那麼多人勸他“改邪歸正”,這臉和行為說不通啊!
不過本人倒覺得無所謂,依舊是我行我素頗具執拗,沿樓梯下行,他摸出口袋裡振動的手機舉在耳側,剛接通電話就聽見來自好兄弟鄭彬義的親切問候:“喂老季,咋回事啊?你咋把人小學弟打進了醫院?”
季年沉默一會兒,滿腹狐疑地咂嘴:“你消息咋這麼靈通呢?”
電話裡鄭彬義一頭霧水:“還不是文姐找我問過話,欸,真就奇怪了,你犯事,她叫我過去,她心裡怎麼想的?”
季年沒繃住笑出了聲,聲情并茂道:“還能怎麼想,有共犯呗,文姐可真是個明白人,知道光憑我一個遠不足以把alpha打進醫院。”
“少來,你一個人綽綽有餘好吧!”鄭彬義大聲反駁。
季年接着問:“那你怎麼解釋的?”
“呃呃呃,我解釋啥,她又沒懷疑我,不過她居然讓我去登門拜訪,我剛替你去看了,那小學弟鼻青臉腫的,跟劇院裡的小醜似的。”
“……哪有這麼誇張啊,說得我像個莽夫。”
“我看莽夫還不至于,潑夫倒能勝任。”
“去你的,少給你爹下定義。”
“總有兒子想當爹哈。”鄭彬義挑釁他一句,随即話鋒一轉:“哦對了,那小學弟讓我轉告你,昨天的事純屬是他故意放水,因為學校裡《關于惡意毆打omega所做處罰》條例,他不敢對你下重手。”
季年哼笑一聲,不以為然道:“這話你信嗎?那哥們,光從面相上看就沒什麼實力,身體也不怎麼健壯,所以說你下次要是再去探望他,就幫我帶幾盒鈣片過去,順帶着提醒他平時多注重身體鍛煉,别哪天出門在外被人問在哪個學校上初中。”
鄭彬義哈哈大笑起來,轉而說:“你倒是會打擊人,可這活得自個去才顯誠心。”
季年連忙拒絕,表示不想再次踐踏小學弟的自尊:“别啊,我要是去了,那位哥會認為我存心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