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風向逆轉
“認罪?哼,想都甭想!有何事,先問過我姑父再說!”滿臉橫肉的壯漢惡吏死死瞪着沈小妹,幾乎下一刻要沖上前來把她生吞活剝。
越沂抱緊了一旁的沈小妹,注意到堂前那位大人面色有異,便知曉此事并不簡單。
恰逢此時,惡吏院中的女娘們皆被晏清帶着手下一同接到了衙内。
人證物證齊全,卻苦苦不能落筆結案,門外頭的百姓不禁竊竊私語。
眼看着百姓們的不滿浮于面上,聒噪的聲音是越發大了,堂前的大人一個眼神,兩側的衙役冷下臉,試圖走向百姓以棍鎮壓。
晏清卻在此時攔下,并示意百姓們讓出一條道來。
不一會兒,好幾箱的贓物便被雇好的幾個年輕力壯的夥計們齊力擡到了人前。
那惡吏抱臂,滿臉的橫肉抖了抖,眼中終于掠過了一絲驚慌。
“此……此物并非我院中的,乃是有人惡意栽贓!”惡吏擡了擡頭,鼻孔哼了一聲冷氣,似又想到了什麼,又挺直了胸膛。
抓着驚堂木的那位大人頓時臉色越發不佳。
如今證據确鑿,他縱然再想包庇,門外的百姓一個個都有鼻子有眼的,如今怕是不好收場。
“方才那般狡辯還不夠,如今這樣重的贓物擺在面前,竟還要矢口否認!”
“拿下他!拿下他!”
“平日裡壓榨民脂民膏!”
“肆無忌憚的強搶良家婦女!”
“實在可恨!”
“呸,賊人!還不速速伏法!”
不少的百姓争着搶着要沖他吐唾沫。
更有甚者,憤然地将手中籃子裡的菜果蔬蛋一塊兒的朝他身上丢。
“你們幾個!還愣着做什麼?平日裡老子都白養你們了是嗎?”惡吏狠狠地啐了一聲,徒手扒拉下了頭上那一坨坨黏糊的雞蛋液跟青菜葉。
一時間,惡吏手底下的那些人也被外頭晏清事先安排好的人摁住。
惡吏惱怒地晃了晃腦袋,果蔬汁水瞬間嘩啦啦地淌在他滿是橫肉的臉上,整個人髒污得越發的讓人作嘔。
越沂連忙拉着其她的女娘們往後又避了避。
平日裡就對這惡吏心裡怨念恨得緊的女娘們忍不住朝他翻白眼,嘴裡碎碎地罵着,主打一個在這光天化日的公堂之下,有仇報仇有怨抱怨。
“住手!莫要再打!”案前的那位大人總算拍了驚堂木,“肅靜!即刻起,誰人再敢大肆動手。一律按照擾亂公堂秩序處理!”
此言一出,門外鬧哄哄的氣氛頃刻間收斂了不少。
“此人縱有這般種種,罪不至死,關押牢中,待到秋日,本官親自請示于王城下派的巡撫大人,再另作判斷。”
驚堂木一下,那位大人口中所出基岩,如同一石驚起了千層浪。
越沂和其她女娘們臉色變得越發的煞白。
竟還是改變不了嗎?
她先前被污蔑為妖後,便想着世間女子若有一地方能為之主持公道,也不至于有這麼多枉死的冤魂。
可如今她已盡力了,不曾想,今日要為這些女娘們讨一公道,竟還是這般難!
越沂臉上的血色已然褪去,眼中的傷痛難以複加。
“怎會如此,這世道竟如此不公?”
“官官相護,實在令百姓寒心啊!”
“蠅營狗苟之輩,實在令人唾棄!”
“往日這衙門的大人乃城中讀書人效法的榜樣,如今爾等,當引以為恥!”
百姓再也難以壓抑心頭的憤恨,不平的聲音幾乎要突破雲霄。
沈小妹握緊了越沂的手,眼眸中泛着淚花,一時間瞧着與沈娘有幾分相似,故作平靜道:“越小娘子,今日不論如何,成敗與否,我都敬你,念你。萬不敢忘記你與晏衙役出手相助之恩。”
越沂蹙緊眉頭,心下越發抽疼了好幾回。
對面的晏清将此情此景,全看在了眼裡,他定定地望向泛着愁容的越沂,随即朝着堂上的大人開了口,擲地有聲:
“此人身上背負着樁樁命案,正所謂殺人償命,何故不至于死?”
晏清話音剛落,便又有人,按着十裡八鄉城内外的幾個老仵作進來。
聽仵作将手中的案卷一一數來,數月前枉死的那些無頭女娘們,死因皆與惡吏的手下們有關。
聞言,外頭的百姓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憤懑,紛紛舉起拳頭,更有甚者掄起了鐵鍬,作勢便要沖破阻礙,直奔那惡吏。
“殺人償命,殺人償命!”
“今日此人,必定問斬!”
晏清先前隐居在鄉裡,便有所聽聞,這惡劣縱容在自個兒的手下在鄉裡作祟,燒殺擄掠,無一不學着他來,便是仗着他背後有靠山。
這些時日他明察暗訪,終歸還是找到了些眉目。
碰巧他那日瞧見惡吏的幾個手下在鋪子前要找沂兒麻煩,便留了心眼,順藤摸瓜,趁着他們被押送衙門之際,一一敲打,得出了不少有用的線索。
“這些仵作突然翻供,所謂的證人一面之詞,加上這案卷,定是僞造,我偏不認!”
擡腳踹了那些仵作幾下,惡吏被人拉扯開,但依舊咬緊牙關,惡狠狠地瞪着晏清,這小子等着瞧,待他今日脫困,定要叫這小子人頭落地,當球踢!
“怎會有這般厚顔無恥之徒!”沈小妹與其她的女娘們氣得渾身顫抖不已。
恰逢此時,人群散開,避讓出一條新的甬道。
“若我親自作證呢?”
衆人聞聲望去。
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形同乞丐站在門檻前,雖然白發蒼蒼,但目光如炬,神态炯炯有神。
自帶一股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