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每說起這些肉麻的話,盛九就想捶死他。那些過去的事,都是她年少無知,做下的糊塗事。如今想起來,簡直羞也羞死了。結果,他還要喋喋不休地翻出那些舊賬,令她難堪。盛九氣得發抖,簡直恨不得撕爛他的嘴。
“江山钺,我最後一次警告你,若是不想死,就管好你的嘴!”’盛九冷眼瞧着他,愠怒地道:“咱倆之間,早就沒有了情分!你拿我當槍使的時候,可曾有過半分的猶豫。哼,江山钺,我看三年不見,你的功夫不見長,心眼子倒是長了不少。”
說起來,她還是為了他拉她下水這件事耿耿于懷。江山钺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向她解釋清楚。
“先前,秦六爺已經來找過我了。我也知道寨主與我之間,實在是有些誤會。寨主請稍安勿躁,我此番來,正是為了證明此身。隻是,這榮小呂不頂事,才流了那麼點血,便暈過去了。如此,隻好等到明日,等到這榮小呂醒了,我自會當着諸位當家的面,給寨主一個合理的交代。”說着,他讨好似地看了一眼盛九道,“我今兒跑了上百裡路,實在是累了,寨主有什麼話,不妨等明日再來審問我吧!”
“再者”,江山钺接着道,“我看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得先請個大夫來替這榮小呂包紮傷口,否則,照他這麼個流血的架勢,恐怕未必能活到明天早上。到時候,我這一身的冤屈,可就洗不清了!”
這榮小呂是解開眼下謎團最為關鍵的鑰匙,确實不能讓他死了。盛九雖然有許多話想問江山钺,不過,眼下,小官人和這榮小呂的傷勢,顯然更為要緊。
算了,今日上峰堂上設宴,幾位當家隻怕喝得比她還醉。若是這會兒召集大夥兒前來“審問”這江山钺,也實在不是合适的時候。莫若就再信他一回,且依他所言,明日再審!
不過,誰去請郎中,顯然是個問題。
放眼這院中,攏共隻有四個人。一個榮小呂,死狗一般躺在地上。盛九又實在不能放心将小官人教給江山钺。于是隻好對江山钺道:“這九凰山的路,你熟得很。我走不開,就勞你去請一下李郎中吧!”
江山钺萬沒想到,自己千辛萬苦追蹤盜聖而來,不單得不到體諒,反而還要充當她的跑腿。尤其是,她不肯離開小院前去請郎中的原因,無非是擔心自己會對小公爺不利。這般小人之心,實在令人生氣。
于是他扭頭拒絕,“我不去,我跑了這一路,辛苦了,我要休息!”
盛九見他矯情,愈發不願意慣着他。
“去不去随你。可若是這榮小呂死了,你再想自證清白,可就難了!”
她用到“自證清白”這個詞,令江山钺很喜歡。這就說明,在盛九的心裡,終究還是相信他是清白的。
也罷,自己犯不着和一個注定失敗的後來者計較。江山钺決定表現得大度,不就是去請一下李郎中麼,他熟門熟路,片刻間也就折返回來了。
不過,有一件事他得事先和盛九約定好。
“要我當跑腿,可以,但我有一個要求,你得先答應我!”江山钺道。
盛九實在有些不耐煩,不明白過了三年,他怎麼變得如此婆婆媽媽。
“有屁快放,我酌情考慮!”盛九道。
“啧,真粗鄙!”江山钺皺着兩道英挺的眉毛,顯然十分不滿,“你平時和小公爺說話,也是這樣的态度麼?”
“關你什麼事?”盛九捏緊拳頭,在他的眼前揚了揚,咬牙切齒道,“你到底有什麼狗屁要放,再不說,可就過期作廢了!”
“好好好!”江山钺忙忙提出要求,“我今晚,想借宿在你在院子裡!”
“不行!”盛九想都沒想,便斷然拒絕,“男女授受不親,你住我這裡,不方便。”
不過,想要他今晚确實得有個地方住。于是盛九替他安排道:“待會兒李郎中給這榮小呂和小官人看完診後,你便随李郎中一道回去,借宿在他家吧!”
如此厚此薄彼的态度,顯然令江山钺很不服氣,他據理力争,“小公爺也是男人,他為什麼可以住在你的閨房裡?”
盛九不屑地斜睨他道,“因為我打算嫁給小官人,自然能讓他住!”
江山钺覺得自己若是再和她掰扯下去,難免不被氣吐血。好在,他素來能屈能伸,隻要能留宿在盛九的小院裡,這将來的勝負之數,便難以預料。
為了抱得美人歸,江山钺決定暫且忍下屈辱。于是,指着旁邊那間沒亮燈的屋子道:“這不是還有一間空屋子嗎,我就住這間好了!”
盛九回頭瞧了眼那窗戶都掉了半扇的破屋子,不大确定地問他道:“你當真想住那間?”
“不錯!”江山钺點頭,答得十分果斷。
盛九看那榮小呂,已是出氣多,進氣少,心道自己若再不退讓,恐怕那“盜聖”真得流血而死了。于是隻好勉強答應他道,“你既然不嫌棄,那就暫且在那屋裡住上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