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齊鳴上藥方便,盛九很是體恤地将衣裳往下拉了拉,于是香肩半露,氛圍便很是绮麗了起來。
但齊鳴顯然很有做郎中的天賦,因為他隻對她的傷口感興趣。那一雙漂亮的眼睛,目不斜視地盯着那兩條鞭子抽出來的醜陋傷痕。而對于傷痕以外的美麗春光,他簡直是視而不見。
盛九覺得有些遺憾。這樣近距離的引誘,竟然都撩不動他,他該不會,是真不行吧!
于是,她決定學着王二娘的樣子,搖一搖香肩向他展露風情。但齊鳴很快制止了她,并且由于緊張,他的語氣不免重了幾分。
“你别亂動,我的手不穩,小心藥撒了!”
“哦!”盛九被他一訓斥,隻好老老實實坐着,再不敢亂動了。
不過,哪怕僅僅隻是上藥,盛九也品出了些别樣的韻味。譬如他離她很近,呼出的熱氣貼着她的後背一直燙到了她的心裡。盛九愈發覺得熱起來了,又把衣裳往下拉了拉,如此,才涼快了些。
至于齊鳴,并沒有她所認為的那般君子端方,坐懷不亂。他心裡慌得很,唯恐她的衣裳一拉再拉,最後拉到了于禮不合的位置。于是,隻好加快手裡的動作,好早點結束這上藥的進程。隻可惜,他大病初愈,手上乏力。越是着急,修長的手指越是抖得厲害。那小小的藥膏盒子,原就是圓溜溜一隻,光滑得很,他一個不慎,那盒子便從手中滾落了出去。齊鳴本能地便想伸手接住,但他哪有這樣的本事,不僅沒能接住藥盒,反而使自己失去了平衡,一頭栽到了盛九的背上。
盛九“唉”一聲,反手摟住了他的腦袋,以制止他往下栽倒的趨勢。然而,如此一來,他的額頭,便恰好撞到了她最為豐韻的那一處。
這可真是,玉樹傾頹,撞倒玉山。盛九雖然時常說着要小官人以身相許的話,但她實際上,也是個光說不練的假把式。因此,被齊鳴這麼一撞,她竟然率先地慌張起來了。藥也不必上了,她急匆匆穿好衣裳,又将小官人扶好,使他穩穩靠坐在床頭。這才轉過了身,借口茶冷了,要去倒茶,端着茶盤腳下匆忙地走出了屋子。
齊鳴呢,一張俊臉簡直已經紅得不成樣子了。他再一次的,希望地上能忽然長出個洞來,好讓他能鑽進去。
盛九走了,那急切的背影裡顯然帶着氣。齊鳴知道是自己冒失了,他想道歉,卻苦于離不開這張床,隻好等她回來,再同她解釋。
盛九呢,走到屋外,暮春的涼風一吹,她才覺得頭腦清明了些。臉上的燥熱消退了,盛九便開始懊悔,恨自己沒出息,關鍵時候不頂用。多好的機會啊,她隻要順勢往後一倒,便能撞到他的懷裡。而後,幹柴烈火,巫山雲雨,一切,不就順理成章了嗎?
總歸是錯失良機,盛九簡直恨不得呼自己一巴掌。罷了,王二娘也說了,他如今身子不好,枯井強取水,恐怕後患無窮。還是悠着點兒,等他身子好些了,再采取下一步計劃。
端了熱茶來,盛九又恢複了如常的臉色。倒是齊鳴覺得心中有愧,還不待她開口,他已然道歉道:“對不住,方才是我不小心。我實在是無意冒犯,請……請寨主勿要介懷。”
盛九呢,巴不得這樣的冒犯再多來兩回,好讓她有機可乘。于是,她十分大度地道:“不要緊,說起來倒是奴先麻煩了小官人。這事不必提了,小官人且喝口茶吧,壓壓驚。”
說着,她便熟練地倒了一盞茶,遞給齊鳴。
那茶濃稠,是九凰山特産的土茶,喝起來一股土腥味,與齊鳴素常品的香茗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但齊鳴還是接過來喝了,并且客氣地道了一聲“多謝!”
不得不說,在這方面,齊鳴很有入鄉随俗的覺悟。他雖然一向驕矜,卻也很能夠看清形勢。自己如今寄人籬下,能夠保得性命已是不易。再者,這位寨主,為了區區五十兩,尚且要親自前去讨要,弄得這一身傷回來,可見經濟上并不慎寬裕。自己若是再處處挑剔,豈非是不識好歹,強人所難?
盛九瞧着齊鳴,覺得他大多數時候,真是又溫和,又儒雅,尤其是低頭品茶的時候,那濃重的睫羽遮住了他眼底的鋒芒,盛九忽而覺得,他十分的乖順可人,像一個會跟在姐姐後面讨糖吃的弟弟。
于是,鬼使神差的,她問齊鳴,“相處了這兩日,小官人覺得奴家怎麼樣?”
齊鳴不知道她為何突然這麼問,于是擡起了眼眸戒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