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不跟師父說偷偷地用那就不會有人知道,就像是以前二師兄曾經偷了師父的詩書引火,在野外燒雞,師父不也沒有發現嗎?
宋瑩從小在玉心宗長大,玉心宗的氛圍一向很好,即便是師兄弟之間的調笑打鬧,也都是沒有絲毫惡意的。
沒有經曆過挫折的人總是難以抵抗誘惑,這或許也是師父讓他出去見世面的原因。
可惜,在見到世面理解這一切之前,宋瑩率先面對的卻是誘惑。
願望石響應了他的願望,他如願在銅鏡中看到了沈棟,眉目俊朗堅毅,手中的重劍寒光閃爍,像極了書中所描寫的一往無前的大将軍,讓人一見便難以移開目光。
不,不是像,沈棟本來就是大将軍。
當時沈棟正在跟二師兄在平原對峙,兩軍對峙,兵馬數萬,領軍的人卻都是意氣風發的英俊郎君。
宋瑩對二師兄的印象還停留在他在玉心宗跳脫不靠譜的時期,即便之前幾日聽說過二師兄的勇武,實際上卻也想象不出來他戰鬥的樣子。
可是此刻,他铠甲加身,胯下一匹白色的肥碩駿馬,手中也拿着和沈棟手中差不多的重劍,意氣風發地展顔一笑,“沈棟,真是久聞大名了,如今你用的是重劍,我用的也是重劍,機會難得,我倒要來領教一下,是你的重劍鋒,還是我的重劍利。”
宋瑩皺了皺眉頭,她知道二師兄在武藝方面的成就很高,基本上各種兵器沒有他不會用的,但是二師兄最擅長的卻是暗器。
想到這裡,宋瑩心中不禁為沈棟擔憂了起來,生怕沈棟防不住二師兄的暗器受了傷,随即又覺得自己的心思有些莫名其妙的。
二師兄和他的關系最好,他理應期待二師兄獲勝的,如今卻為何站錯了邊?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說了句二師兄加油,隻是這話說出來的時候底氣不足,說完之後就連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的别扭。
“請賜教。”沈棟的話不多,隻一抱拳,然後坦然地站在那裡,明顯是要二師兄先手攻擊,自信得甚至有些自負。
二師兄明顯沒有沈棟那麼自負,讓他先攻擊他便先攻擊,連一句攻擊之前的一句“沈将軍小心了”都沒有說。
重劍本就大開大合,氣勢威猛,兩人在馬上來回比拼數個回合,雙方将士搖着旗幟,敲着盾牌為自己的将軍助威。
讓宋瑩沒有想到的是,二師兄竟然是正面對敵,沒有使用絲毫的陰邪手段,着實讓他有些刮目相看。
當然了,這樣的後果便是在兩人過了十數招之後,二師兄被沈棟一劍打下了馬,盡管二師兄手中的劍擋了一下,卻由于重劍的力道讓他不由得吐出了一口鮮血,沾染在了衣襟之上,狼狽地跌到地上。
二師兄再次擡頭,便見沈棟的劍尖直指他的額頭,沈棟沉聲道:“你輸了。”
宋瑩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生怕沈棟傷了二師兄,盡管二師兄一向喜歡捉弄他,不過二師兄每次回來都會給他帶很多好東西,有什麼事情都想着他。
玉心宗中,他和二師兄的關系也最好,師父讓二師兄帶着他見世面也未必沒有這方面的考慮。
二師兄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懼怕的神情,反而有些慷慨赴死的氣勢,“我輸了,這條命你要拿便拿去吧,我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沈棟聽到這話凝眉看着二師兄,下一步卻收起了重劍。
二師兄挑了挑眉毛,“你不殺我?”
沈棟沒有說話,隻給二師兄留下了一個寒鐵般的背影,這一刻,宋瑩終于領悟到了為什麼話本子形容英雄的時候總要着重的形容一下他的背影,那背影寬闊堅韌,讓你覺得隻要站在他的背後,便沒有什麼可怕的。
話本子中的終究是話本子中的,可是沈棟卻是現實中真實存在的所謂英雄,在宋瑩眼前的活生生的人。
宋瑩的心髒砰砰直跳,伴随着從鏡子中傳出來的烈烈的戰鼓聲,一下一下的狂響……
可二師兄總是一個煞風景的人,此刻也不例外。
沈棟的背影似乎根本不會讓他有什麼英雄的感慨,他站起來,高聲大喊,“沈棟,你會後悔你今天這個決定的。”
沈棟聽到這話離開的動作一頓,微微的回過頭,一雙眼睛漆黑深沉,說出的話語依舊傲氣非常,“我沈棟這一生還從未後悔過。”
沈棟的整個人如同他的寒鐵铠甲,堅強,沉重,又銳不可擋,宋瑩根本無法把目光從他的身上移開。
明明是相隔如此之遠,卻因為一面銅鏡,牽動了宋瑩的萌萌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