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姜随的想法,許烏鸢故意火上澆油:“這樣不好嗎,還省得埋了。”
當然不好,姜随欲哭無淚:“放過鲸骨,龍宮會記得你的恩情。”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
許烏鸢不置可否,意味不明地笑笑,轉身腳步輕快地走到機器人面前。
機器人面如死灰,表情比姜随更發慘淡,他這已經是第二次偷襲不成落到許烏鸢手裡,可想而知他不會放過自己。
他會用線拆掉自己,還是用鐮刀砍自己……機器人胡思亂想着自己的結局,他深知許烏鸢不會放過自己,求饒沒有任何價值,也不想費這個口舌功夫,他隻想神不知鬼不覺地留得一線生機。
機器人心裡已經想了無數種可能,事無巨細地為自己做好打算。
鐮刀帶着勁風落了下來,出乎機器人預料的是它砍中的地方并不是什麼要害,而是自己的手臂。
這是要一刀刀折磨自己?安德森心中竊喜,疼痛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這樣自己裝死的餘地更大,幾刀之後假裝自己破碎就行,隻要破碎度沒跌到底自己還有機會複原,可左等右等都沒等來許烏鸢的第二刀。
機器人臉上緩緩升起一個問号。
許烏鸢:“嘻嘻。”
機器人心中莫名一動,他目光緩緩下移落在傷口處,傷口切得十分平整,鐮刀的鋒利可見一斑,輕輕松松就砍下了自己的小臂。
失去一條小臂确實不算什麼,機器人經曆過很多次更危險的局面,可問題是他的地下通行證就印刻在手臂上。
許烏鸢撿起手臂,這條看似鋼鐵煉制的手臂還有餘溫:“單人通行證,四十八小時,恩,挺好的。”
機器人聽出許烏鸢的言外之意,他要奪走通行證,把自己困死在地下。
一種超乎機器人想象的死法。
“不……”機器人想要搖頭,可他現在依然無法活動,“你不能這樣,裁縫師。”
他可以接受自己原地破碎,但不能忍受被困在地下耗死。
“不能?那你就可以把我剁碎了一塊塊拆下來用?”許烏鸢反問,“别說你當初不是這樣打算的。”
機器人無法反駁。
他可以毫無負擔地突破安全區的底線,直接從活人身上掠奪碎片,在拉人偷襲許烏鸢的時候他沒有猶豫,隻想賭把大的,直到局勢颠倒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承受不了後果。
“好好享受。”
·
安德森倒抽了一口冷氣。
他又有點拿不準許烏鸢到底會不會報複自己。
如果許烏鸢不報複當然皆大歡喜,可如果他突然興起給自己來上幾下呢,自己有抵擋的能力嗎?
沒有。
唯一的辦法就是先下手為強。
鍵盤很好用,可沒辦法用它來對付許烏鸢——安德森觀察過了,鍵盤工位對自己跟許烏鸢都不起作用,兩人都無法被選中,更别說進一步的操作。
到底是為什麼,安德森想不通這玩意怎麼還看人下菜碟的。
這條路走不通就隻能另找門路,安德森腦海裡慢慢浮起一個想法,或許他可以用Ctrl+Z撤銷上一步操作,這樣就能把消失的方是非召喚回來,隻要他們能狗咬狗,自己還是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沒有時間猶豫,安德森顫抖着分裂手指,派出它們去對應的工位上待命,見勢不妙就按下按鍵。
然而,脫離本體的手指們沒能走出太遠,很快撞了一道無色的屏障。
這個房間出現的屏障太多,安德森被阻攔之後也沒有意外,甚至還有點“果然如此”的奇怪感覺。
人事還倒在地上慢慢破碎,不可能是她,剩下的隻有許烏鸢用過的工具畸變種——風幹的膠水膜。
膠水膜在鲸骨腹中受損,安德森是親眼看到它破裂的,因為他就沒有防備,疏忽了許烏鸢可以将它縫補起來,效果或許不如從前,可好歹能用,困住他綽綽有餘。
安德森仔細看了看,果然找到了白線縫合的痕迹,線痕被巧妙地藏在工位之間,不仔細看還真注意不到。
“呵呵……”安德森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現在不用猜了,許烏鸢确實沒打算放過自己。
“幹啥啊,這麼急。”許烏鸢懶洋洋地問,“這不還沒到你嗎。”
安德森不想說話。
意識到自己已經無力回天之後,安德森接受了自己的敗局,倒不是心态有多豁達,主要是許烏鸢處置機器人的方式給了他些許信心。他不知道許烏鸢開挂查了他的異能,還幻想着許對方故伎重演,機器人害怕被留置在地下,他是不怕的,他可以在土裡穿行,通行證對他意義不大,現在又沒了騎手的身份束縛,隻要找對路就能離開黑市……
騎手?!安德森腦子裡嗡的一聲,後知後覺自己又上套了。
騎手可以找替死鬼,隻要對方跟自己有相似性并完成一定的步驟就行,安德森設置的程序是至少同時出現在兩個工位上。而剛剛為了配合許烏鸢,安德森分裂了自己以便操控快捷鍵組合,無意間滿足了更換騎手的程序。
“反應過來了?”許烏鸢适時出聲,肯定了安德森的猜測,“恭喜你,又新又舊的騎手先生,官複原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