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也是進化者。”
機器人扒開爛泥,從土裡拖出來一條可疑的東西。
這玩意早已幹枯,皺皺巴巴地卷成一個長條,末端勉強能看出是一雙腳的樣子,兩隻腳底各連着一條樹根。
要不是機器人說得信誓旦旦,很難想象它曾經也是個植物人。
“怎麼會這樣?”于小晨都不太願意直視這玩意,看多了就幻痛,總感覺自己身上的水分正在流失。
“枯萎過頭就是這樣的,黴運吸收過量就會枯萎,偏偏還不會破碎,隻能成了個皺巴巴的人幹。要我說,還真不如死了呢。”機器人沒什麼感情地說着,“估計要不了多久,我們也會變成這樣。”
進入小菜園幾天,于小晨跟許烏鸢的膚色又加重了些許,這表明他們正在不斷地吸收土壤裡的黴運。
不過最嚴重的還得是機器人,都說不好他現在到底是紫色還是黑色。
“不可能,”于小晨顯然是被吓到了,臉色繃不住一點,不過嘴上還是要強撐的,“反、反正我們很快就會出去的。”
機器人聳聳肩:“你開心就好。”
于小晨被堵得一肚子氣,又想起自己完全是被機器人害到這個境地,怒火中燒:“别以為你可以渾水摸魚跟我們一起出去。”
機器人毫不在意于小晨輕飄飄的言語,他扭頭問許烏鸢:“還要繼續找麼?”
新一輪的七日已經過去了三天,許烏鸢讓機器人帶着他在沼澤裡轉悠,遇到枯萎的植物人就拉出來瞅上幾眼,不像在渡劫,倒像是在觀光。
許烏鸢上手摸了一遍枯萎的植物人,人雖然已經幹了,但還是能摸到皮膚之下包裹的樹根。
這些樹根當真從植物人的腳底長到了頭顱之中。
機器人觀察着許烏鸢的神色,還是難以置信這個人就是傳說中的裁縫師。在所有的故事裡,裁縫師都是陰險卑鄙的代言詞,與欺詐師狼狽為奸,無惡不作,可眼前的人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外表看起來像是個流裡流氣的街溜子,可他又很松弛,仿佛還沒察覺小菜園的重重危機,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底氣。
機器人深知靠自己是沒法通關,但他也不想枯萎,不想爛在泥裡,為了活下去,他有相當靈活的行為準則,即可以抛棄底線騙無辜的于小晨進來受難,也可以對許烏鸢百依百順,伺機而動。
“不用。”許烏鸢看着前方,“這是什麼?”
機器人擡頭望去:“哦,這是燈籠的栖息地,它們逛累了就會回到這裡休息,聚在一起的時候就很好抓,它們也是傻的,死守着栖息地不知道跑,不管被端了幾次都不肯離開。”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片淩亂的墓地……說是墓地也有些牽強,粗制濫造的墓碑橫七豎八地插在地裡,卻不見任何墳包,燈籠們就在期間穿梭。
“燈籠們不喜歡用戶接近這裡,靠得太近會被它們恐吓。”機器人說道。
許烏鸢試着上前了幾步,燈籠們立即傾巢而出,拼在一起,假裝自己是個龐然大物,像是末日前湊在一起自保的魚陣。
确實是恐吓,隻不過毫無威懾力。
仔細看看,大半的燈籠都沒了陽光,僅剩十幾隻還亮着光芒。
“陽光是不可再生的,一隻燈籠隻能給植物人提供一次陽光,沒了就是真的沒了。”機器人說道,“一開始大家都争着搶着吸收陽光,陽光值增長了很多,可惜全部都被清零了,等回過神來陽光已經不剩多少,所以我們達成了個共識,在找出破解規則之前不吸收陽光,這才保留下來了幾隻。”
也虧得他們沒有趕盡殺絕,不然所有植物人都隻能在試煉裡等死。
“這些燈籠也挺有意思,沒了陽光它們還會自卑,躲在栖息地裡自閉,所以我們看到在外面遊蕩的燈籠都是帶光的。”
機器人說得輕巧,于小晨着實吓出了一身冷汗,要是先前有哪個植物人發瘋,一口氣把所有陽光都吸收掉,那現在後果是真的不堪設想。
“小菜園可真小氣,連陽光都不願意補充。”于小晨憤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