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煙立馬反駁:“娘你都在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為了宋涯不肯嫁溫嘉玉了?”
沈淑冷哼一聲,“就你那鬼了吧唧的性子,你舍得把東西送人?那可是能救命的法器,你要不是對他有情,怎麼肯送!”
周玉煙:“我那會兒是情勢所迫,不得不送!”
她當時隻顧着跟宋涯改善關系,根本沒想到這一茬去。
可好好的一番話,落到沈淑耳朵裡卻變了個意思:“好啊,你們兩個居然都互換定情信物了。”
周玉煙急得想跳腳:“我說的情勢所迫,不是那個情勢!”
沈淑卻自認了解女兒的性子,根本不聽周玉煙解釋,隻道:“什麼宋涯,什麼師弟,他完全比不上嘉玉,他隻是喜歡你的容貌跟身份而已,等知道你不是人,肯定就跑得遠遠的了,隻有我們嘉玉,才會好好地守着你。”
周玉煙真是有理也講不通,她幹脆地道:“我不嫁,我才不要嫁呢,反正我還沒到二十歲,能拖就拖。”
她說完跟後面有洪水猛獸在追似的,很快跑遠。
丫鬟從被周玉煙推開的房門走進室内,待看到沈淑後,面色一驚,呼喊道:“夫人,您這是怎麼了?!”
沈淑低頭看着繡帕上咳出的豔紅鮮血,卻無力關心自己的身體,隻是凝望着周玉煙離去的方向,緩緩地閉上眼睛。
周見山的失蹤,帶來的打擊實在太大,她也不知道這樣積疴已久的身子還能撐到什麼時候。
她實在不放心就這樣撒手而去,留下她可憐的煙煙。
沈淑重又睜開眼,擦去唇邊血線,命令道:“給我拿紙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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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煙從沈淑的房間逃跑,迎面就撞上一個人,她堪堪停下步子,朝來人喊了聲:“二叔好。”
周見川見是她,臉上洋溢起笑容來:“許久未見你,人清減了不少,但瞧着精氣神卻很不錯,這次回家可得好好養養,不然你娘要心疼壞了。”
他穿着件靛藍色直襟長衫,烏黑的頭發用頂玉冠束起,看上去就斯斯文文的,沒什麼攻擊力。
不過周玉煙也沒有放下戒心,畢竟有權利拿出家紋玉佩的人裡,就有她這位膽小的二叔。
“二叔看上去心情也不錯的樣子,可是遇上什麼好事兒了?”周玉煙也擺出和善的笑容,打算先跟人套近乎。
周見川笑得更高興了,直言道:“你二叔母快生了。”
周家的兒子都重情,很少納妾,他口中周玉煙的二叔母,是他的結發妻子秦歸顔。
秦歸顔本來身體不錯,可有一年冬天,因為腳滑落到花園池塘裡溺了個半死不活,撈上來之後,就成日纏綿于病榻,比沈淑的情況還糟糕了。
這也就是為什麼周見山與周見川雖然年齡相差無幾,但周玉煙這麼大,周見川卻才剛有孩子的緣故。
曾經也不是沒有人勸他再娶一房小妾開枝散葉,但周見川都委婉拒絕了,這樣軟弱的人,對待妻子倒是情深義重得很。
周玉煙對他的印象便也好了幾分,問道:“産期有準數了?”
周見川:“就在下個月。”
周玉煙:“那孩子的名字想好沒有?”
周見川搖搖頭:“沒有,我想讓歸顔來定,但她近日難受的厲害,我就不想叫她多操勞,左右不過是個名諱的事兒,什麼時候取都來得及。”
他說着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雖然沒定大名,我想了個小名。”
周玉煙:“什麼小名?”
周見川:“連安。”
周家的孩子到周玉煙這一代,男孩子字輩排行到了連,女兒則是玉,周見川這個歲數,想要個兒子也正常。
不過出乎周玉煙意料的是,他說:“我并不是非想要個兒子,其實是男是女我都喜歡,隻是歸顔身體不好,這個孩子來之不易,大夫也說她這胎弱,我想着給孩子好不容易平安生下來,不如就幹脆取個連安的名字,一輩子都平安順遂下去。”
這個時候,突然有丫鬟匆匆忙忙地跑過來,直沖到周見川面前,連行禮都顧不得就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出血了!”
大房跟二房的丫鬟,私下裡都是叫自家主子夫人,隻有到了外頭兩家碰在一起,才區分地稱呼為大夫人二夫人。
周見川聽聞秦歸顔出血的消息,再也維持不住平靜,摁着那丫鬟的肩就問道:“大夫呢,大夫來了沒有?”
丫鬟點頭:“來了來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周見川連忙往秦歸顔的院子趕。
二叔母出事,周玉煙不去看看實在不像話,就跟在周見川的後頭。
到的時候,院子裡已經來了不少人,丫鬟們端着熱水不停地進出。
周見川攔住其中一個問道:“歸顔怎麼了?”
丫鬟又急又擔心:“夫人早産了,穩婆正在裡頭接生呢。”
周見川十分不解:“早産了?怎麼會?”
丫鬟說完“奴婢也不知道”後,就端着熱水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