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見周玉煙落淚,更是心疼,眼睛跟着紅了一圈,啞着嗓子道:“我的煙煙怎麼瘦了這麼多,到底是在外頭吃了多少的苦。”
周玉煙不知道是這具身體殘留下來的情感在作怪,還是别的什麼原因,聽了沈淑的話,她的淚反而流得更加洶湧,根本止不住。
管家王德适時地走到華舒等人面前,說道:“我家夫人與小姐恐怕有許多話要說,估摸着要叫諸位久等,不若小人先帶你們下去休息休息?你們這一路來想必也勞累了。”
沈淑意識到失态,擦擦臉,先詢問了周玉煙的意見:“好嗎?”
周玉煙點點頭,沈淑才朝王德命令道:“把他們帶到客房去吧。”
沈淑的視線粗略地從衆人身上掃過,在江予秋跟宋涯身上停留的時間稍長些。
周玉煙花了些時間,總算将心裡那股酸脹的感覺壓制住,擦幹淨眼淚,問着沈淑:“爹爹回來了嗎?還有哥哥人又去哪兒了,怎麼到現在都不曾露面?”
提到周見山,沈淑有些六神無主,但念着女兒還在跟前,又強撐起精神回應道:“你爹爹還沒有找到,至于你哥哥,他在忙着替你爹處理族中事務,所以抽不出身來見你。”
外頭風大,沈淑說着沒兩句,就咳嗽起來。
周玉煙扶着她的肩膀,說:“娘,我們進屋裡說話吧。”
沈淑有些虛弱地點頭。
等到了房中,周玉煙才繼續問道:“當初爹爹去旁支處理事務時,不是帶了許多人手嗎,好端端的,怎麼會下落不明?”
沈淑示意房内的丫鬟都出去後,才緩慢開口:“你二叔說你爹爹是為了保護他,才會不小心從山崖上墜下去。”
周家的子孫向來不多,周見山的娘就隻生了他一個兒子,所以周玉煙的二叔周見川,并不是親二叔,隻是她爹周見山庶母所生的次子而已。
“爹爹有修為,縱然墜下山崖也不會緻死,要是派人去崖底下找,不是很快就能找到嗎?”周玉煙問着心中的困惑。
“這也是娘想不明白的地方,”沈淑自嘲地笑:“有時我想得急了,都覺得會不會是你二叔故意将你爹推下山崖,可你也知道,你二叔向來軟弱無能,連踩死一隻螞蟻都不敢,又怎麼會生出這樣的心思呢。”
周見川确實如沈淑所說那樣膽小怕事,以至于得知找不到周見山時,吓得在病床上躺了小半個月。
周玉煙眉頭緊鎖,說道:“等哥哥回來,我再好好問問他。”
“你哥哥出門好些天,也是時候該回來了,”沈淑提議道:“要不這樣,等你哥哥回來,咱們好好辦個家宴,熱熱鬧鬧一回,去去家裡的晦氣。”
周玉煙不置可否。
沈淑繼續說了下去:“我得趕緊去寫請帖,叫嘉玉那孩子也來。”
周玉煙攔住她的動作,問道:“娘,既是家宴,你為何要喊溫嘉玉?”
其實周玉煙知道沈淑是什麼意思,但她覺得隻要婚約未成,溫嘉玉就算不得她家裡的人。
沈淑見女兒抗拒,沉默一陣,才有些強硬地說道:“不行,嘉玉必須來。”
周玉煙聽見她的語氣,便知曉一切,問道:“娘,難道我跟溫嘉玉就非要成親不可嗎?”
沈淑避開她的視線,眼底浮現掙紮的神色,但她最後還是堅定立場,握住周玉煙的手勸解道:“嘉玉是個好孩子,我跟你爹看着他長大,把你交給她,為娘才能放心。”
周玉煙:“可我非要成親不可嗎?女兒這一生又不是隻有成親一件事能做,離了男人,我照樣能活得很好!”
“不是能不能活的事,是你——”沈淑說到情緒激昂處,卻突然意識到什麼,立馬收聲,固執道:“總之,我必須把你嫁給他!”
說着說着,沈淑又開始劇烈咳嗽,她身體長年累月的不好,因而平時都修身養性,很少發脾氣,也很少有這樣形容俱厲的時候。
周玉煙知道她是因為跟自己争執才會情緒激動,便暫緩跟沈淑談論婚事,輕輕撫着她的背,讓沈淑安定下來。
沈淑一咳,外頭的丫鬟就慌張地敲門,問她有沒有事,沈淑虛弱地朝她們說了沒事後,那些丫鬟才惴惴不安地從門口離去。
周玉煙看着她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模樣,陷入思考。
不對,有哪裡不對。
按理,沈淑跟周見山都對她萬分疼愛,不可能會不顧女兒的幸福安排婚事,且玄靈山莊沒有到勢頹的時候,也無須靠聯姻來延續一個大家族的苟延殘喘。
那她為什麼要如此堅持這門婚事?
周玉煙覺得有些話到了該說的時候,“娘,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聞言,沈淑渾身一震,眼神閃爍:“沒有,娘親怎麼會有事瞞着你。”
她實在是很不擅長說謊,以至于全身上下都是破綻。
周玉煙見她不願說有些無奈,但她沒有放棄,而是嘗試着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沈淑跟周見山如此堅持這段婚姻,唯一的可能,隻能是在為周玉煙着想。
那她身上到底有什麼地方,值得他們如此堅持呢?
周玉煙擡起自己的右手,狀似無意地說:“娘,我在天辰宗修習時發現,體内似乎有什麼屏障阻攔着我,不叫女兒凝聚過多的靈力來提升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