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煙這才想起一路上華舒雖然吃了東西,但是以她的食量,那點吃食跟杯水車薪差不多,要是再這樣下去,華舒肯定會暈倒。
所以她停下來準備買東西,但等掏袋子拿錢的時候,突然想到什麼,動作僵住。
周玉煙側身問着離她最近的宋涯:“......你,有錢嗎?”
宋涯一愣,回過神就立馬看向師塵光。
師塵光也呆住,回頭去看落在後頭的華舒。
華舒沒人可看,隻能看腳邊的狗。
四人一狗跟接力賽一樣,你看我我看你的,看到最後,他們發現所有人加起來,居然連一個銅闆都湊不出。
周玉煙嘶地倒吸一口涼氣,問着師塵光:“你納戒裡就隻放着法器了,别的一樣東西都沒有,真的沒有?”
她用食指和手指比了個一丢丢小的縫,“哪怕上頭有點金箔銀箔啥的也成啊。”
師塵光很誠實:“這個真沒有。”
他回答完周玉煙,就指着華舒問:“你不是最喜歡錢嗎,那按理你應該最有錢啊。哦我知道了,你又在摳門,舍不得花。”
華舒白他一眼,“我問你,誰出門沒事兒會把自己家底都帶上啊,要半路遇到個劫匪,一輩子的努力不就都完了。”
師塵光一想也是,有道理啊。
華舒見他不開口,冷哼一聲,又在四人身上找着值錢的東西,她眼尖地瞟到宋涯劍上的白玉佩,驚喜道:“诶诶诶,宋師弟,你那個玉佩很不錯啊,我覺得可以當了換點錢。”
以宋師弟的性格,慷慨解囊定然不在話下,她的吃食有着落了。
華舒興沖沖地伸手,準備跟宋涯要玉佩。
但宋涯别開臉,冷淡道:“我不。”
華舒吃了個閉門羹,立馬收回手,“切,不給就不給,以為我沒别的辦法嗎。”
周玉煙問:“什麼辦法?”
華舒朝她抛去個‘你就安心看着吧’的眼神,理理身上的衣服,就走到一個賣水果的攤子前。
攤主是個阿婆,上了年紀,頭發花白,臉上的皺紋也跟溝壑一樣縱橫,似乎眼神也不大好使,見華舒來了,張口就是:
“小夥子,你要買什麼呀,阿婆我這裡的水果都新鮮得很喲,保管你吃了滿意。”
華舒露出個溫柔至極的笑容,本媚意橫生的臉,也因而多了分清麗。
她咳嗽兩下,清了清嗓子,柔聲道:“阿婆,你知不知道什麼叫保護費呀?我告訴你哦,保護費呢,就是一個特别特别神奇的東西,交了它呢,你就可以唔唔唔。”
周玉煙捂着華舒的嘴,把她往後拖,直到她跟阿婆之間留出足夠的安全距離。
等拖得遠了,周玉煙才放開手。
華舒眨巴兩下眼睛,疑惑道:“煙煙你拉我做什麼?”
周玉煙:......
要是她沒有記錯,他們好像是嫉惡如仇、行俠仗義的修士吧。
華舒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隻以為周玉煙是在擔心,就拍拍她肩膀兩下,以示安慰:“沒問題的,我幹這行可有經驗了。”
周玉煙沉默。
問題更大了好嗎。
華舒摩拳擦掌,正打算第二次收保護費,但這次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個小姑娘。
小姑娘看着人小,力氣倒大得很,用力一撞,差點把華舒給撞倒。
白狗把她托穩,兩下蹦到小姑娘面前,朝她威脅般露出一排獠牙。
小姑娘吓得差點拿不住手裡的肉,畏縮地往後退,然後她就覺得碰到什麼,回頭看,見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輕女子,正朝她溫和地笑。
周玉煙摸了摸小姑娘雜亂的頭發,問道:“你是阿婆的孫女?”
雖然阿婆上了年紀,小姑娘尚且稚嫩,但兩人的眉眼簡直如出一轍,顯然是有血緣關系在。
小姑娘搖搖頭,說:“不是,是外孫女。”
周玉煙努力擺出最親切的笑容,問道:“那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阿瑩。”
“阿瑩,其實剛才這個姐姐沒有壞心的,我們是好人,沒想欺負你外婆。”周玉煙指着華舒說。
阿瑩睜着澄淨如洗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周玉煙,看了一會兒,低下頭小小地‘哦’了一聲。
周玉煙看她相信,心裡松口氣,餘光瞥見阿瑩懷裡抱着的肉,又問道:“這是你買來吃的嗎?”
阿瑩的手緊了緊,把肉又往懷裡抱了抱。
周玉煙連忙擺手,說:“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要搶的意思,我是覺得你小小年紀就能一個人買肉帶回來,特别厲害。”
本以為說了這些話,阿瑩的警惕心能稍微減淡些,可她卻反而更用力地抱着。
在周玉煙以為阿瑩不會再開口的時候,她出聲了。
她低頭看着懷裡的肉,說:“這不是肉,是我娘的腿。”